这年头跑水路的,与亡命之徒也无异。坐船的人怕船夫在江河中心把船一停,就抢掠杀人,船夫也怕行至水面中途,就被人抹了脖子。故而无论是上船的,还是划船的,都备着家伙,只是不亮。
这一点砍头客嘱咐过她,说这个船夫是信得过的人,无需亮刀子,安安稳稳地坐着便是。同时把船夫藏刀的位置也告诉了她,万一此人忽变,她也有个准备。
济善就抽出船底的一把长刀,谭延舟撑起身来攥住她的腕子:“有变?”
“没事。”济善回答:“睡你的。”
谭延舟不愿松手,然而他忽然发觉济善的手劲变大了,如同铁铸,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扯开,就如劫狱之时一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她掀开脏兮兮的布帘,走了出去,月光扑撒在江面上,将船夫惊恐的表情照得很清楚。船夫瞧着她,说:“水鬼!”
船停了,被逼停的,江面上浮出来数十个黑色的身影,扒着船,真如水鬼一般。而有一个人蹲在船舷上,说:“济善姑娘,公子请你回去。”
济善看了船夫一眼,道:“你可会水?”
船夫点了头,她就很轻松地说:“跳水吧。”随后闪身到那人面前,劈手一刀!
她速度太快,对方霎时之间竟然来不及防备,硬生生受了她这一刀,弓身反击,却猛然被济善捏住了脖子。
那一刻这人心中生出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能在王府做事的,个个都是好手,别说只是来捉一个姑娘和一个逃犯。便是立即将他们派到战场上去,也刀照拿,人照杀!
可在他预备着反击的那一刻,济善捏住了他的喉咙。。。。。。就仿佛是,捏住了一只扑棱到空中的鸡的脖子。
他眼珠骤然暴突,喉骨咔咔碎裂,济善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她得到了朗氏全族的供奉,缓缓地收紧手中那段脆弱的脖颈,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悍与权力。
她的目的,她敢在陈相青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往外派人,在朗陈两家内作乱的底气,就是这个!
一个朗星珠不算什么,她也不在乎李尽意告状,将柳长年似乎要偏了朗星珠去。他要偏,就让他偏心去了好了。
无论是任何一个人,纵观她的行动,都只会以为她是要借柳长年来掌控朗星珠,借白山军来掌控朗氏,可以人控人,终有隐患,还是要向之前一样,将他们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好!
她像捏断一根树枝一样,捏断了此人的脖子,同时回身,反手抬刀“当!”一声挡住了背后偷袭。
来袭者手中刀与济善长刀相触瞬间,便因巨力而猛一矮身,被将刀死压在手肘。随即当胸中了济善一脚,瞬间向后飞去,猛地撞在船舱上,口喷鲜血,滚入了河水之中。
济善杀这些凶手,如同切瓜砍菜,有水鬼靠着同伴掩护,将刀刃递到了济善身前,刀刃凶狠地咬进她肉里,猛地向外一割——
衣裳连同的皮肉一块开裂了,济善握刀的手半途脱力,手臂颓然下垂,刀当啷落地。
水鬼那刀将她的手臂与肩头切得分了家,手臂藕断丝连地挂在她身侧,济善诧异地看了地上的刀一眼,又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
血迸射出来,淋淋地溅在甲板上,与水鬼们自河中带上来的水混在一块儿,在人们的脚下发出响亮的粘腻声。
空中有人的血腥味,有水的腥味,而在此之外,又弥漫起了另一种滋味,不似活物的味道,冷冰冰的带着香火气。
那些水鬼带着水声,将济善团团围住,恶狠狠笑道:“济善姑娘,莫要顽抗了,我们也不想带具尸体回去,不好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