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捏着脸颊的沈之安口齿不清道:“阿姐开森,之安也跟着开森。”
阳光明媚是北疆难得的好日子,姐弟二人逆着人流往回走去,忽然路边传来微弱的呜咽声,沈之禾耳尖微动,那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
犹豫间,又是一声微弱的呜咽传来,这回不仅她听清楚了,沈之安也听清了,那是只小狗发出的声音,姐弟二人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街角处一只黄色的,估摸着只有巴掌大的小狗卧在雪地中,浑身冻得直哆嗦,不待沈之禾反应,沈之安拽着她就朝那边走去,他蹲下身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狗湿润的鼻尖,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沈之禾,“阿姐,它看着好可怜,我可以养它吗?”
又圆又大的眼睛中满是希冀,沈之禾不忍拒绝他,加之自己本身也是爱狗之人,点了点了,“之安若是要养,可就要自己照顾好他。”
“我一定会的!”闻言沈之安大喜,也不顾那小狗身上的脏污就把它抱在了怀中,超大声地说道。
大约是感受到自己被救的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在沈之安怀中拱了拱,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的笑脸,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伸出红色的舌舔了舔沈之安的手心,那濡湿中带着一丝痒意的感激,逗得沈之安不停地笑着。
姐弟二人带着一只毛发湿漉漉的小狗,迎着阳光踏着积雪,往家赶去,途中沈之禾低着头看着抱着小狗爱不释手的沈之安,心中略有些亏欠,这些日子自己忙于赚钱似乎忽略了他,如今能养上一只小狗陪着他也是不错的,长大后还能看家护院。
回到家中,不用沈之禾开口,沈之安便小跑着取过一只木盆,倒了不少温水,将布巾浸湿后拧干,替那小狗擦着身上的脏污,他似乎还害怕小狗受凉,特意搬了张矮凳到炉子旁。
那小狗也极通人性,乖巧
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任由沈之安替它擦干净,瞧着两个小家伙和谐友爱的模样,另外三人看得心软软的,尤其的扈娘子,与她同岁的女子大多结婚生子,而她至今孤身一人,瞧着如此可爱的两个幼崽,忍不住抱住沈之安亲了一口。
小家伙愣在原地,脸颊烧的通红,而小狗才不管,哼唧几声,似乎在催促沈之安快些帮它擦干净,沈之禾站在灶台前,瞧着这场景,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也许是上天看自己前世孤苦一人实在可怜,便又给了自己重来的机会,让自己享一世亲情。
沈之安飞快擦开小狗,一把将它捞进怀中,睁着自己乌圆的眼睛,毫无威胁之力地瞪了扈娘子一眼,便躲入卧房之中。
见此,扈娘子摇了摇头,复又捡起被自己丢下的竹棍,低头削着竹签,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小娘子削这些竹签有何用处?”
“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沈之禾将煮熟的鸡肉撕成条放入碗中,又倒了些煮熟的面糊搅拌均匀,想了想剥了个煮鸡蛋切碎后,端着碗吃食与清水,往卧房走去,“之安,快让小狗吃些东西。”
才被沈之安放在地上的小狗,闻着味就跌跌撞撞朝装着吃食的碗走来,头一埋就开始猛吃,显然是饿得狠了,沈之禾瞧着两小只相处的极好,笑了笑,退出了卧房,如今之安也算是有玩伴了。
回到灶房,沈之禾取出王二娘泡了一个时辰的猪棒骨,丢入冷水锅中,切入洗净的萝卜,丢入几片香叶与茴香后,依次加入不少调味料,“二娘子,劳烦帮我处理一下这只鸡,将鸡腿的骨头剔掉,鸡胸肉也剔下来。”
“好。”在秦家后厨这些年,旁的不说,自己这一手刀工练得十分不错,只是甚少在人前显露,连她阿娘都不知。
几人分工明确,一下午忙得热火朝天,总算是在入夜前将关东煮的汤底调了出来,鸡腿肉与鸡胸肉也腌制好了,只剩些丸子还未处理,只待明日收摊回来再处理,还需再买些猪肉,灌些腊肠,又或是腌些火腿,倒是送些节礼给周家,毕竟那日他们送了自己好些牛羊肉,似乎还有些布匹,与小娘子发间常簪的绢花。
夜色朦胧,三人伸着拦腰,缓缓起身,舒展着自己僵硬的身子骨,略显疲惫的沈之禾当即决定用骨汤煮完面,面条是现成的,过一遍滚水略煮煮便能吃,今日大家伙都累了,沈之禾一人又加了两颗荷包蛋,暗自思忖若是有卤肉便好了,此刻切上一盘肉,就这面吃,又方便又美味。
只是这卤味也不太好做,虽说北疆与西域靠的极近,红叶镇时常有西域商人落脚,但那香料实在昂贵,且香料商人一般都直接将香料卖给药铺,药铺的香料可谓是价值千金,先前也算是自己运气好,那家香料铺子恰好有自己要的香料。
若是要做卤肉眼下的她还承受不起,她那猪下水说要处理至今还未搞,便是有些香料实在太贵,如今她手头只有常用的香叶,八角和桂皮罢了,卤肉远远不够。
她垂着眸从菘菜上扒了几片叶子切好,煮熟后放在面上点缀去,奶白色的骨汤中整整齐齐卷着细细的面条,上头卧着两颗金灿灿的煎蛋,瞧着就十分有食欲,前几日吃的油腻,今日难得吃上一碗骨汤面也是不错的。
他们日日都是这个点吃暮食,不用喊沈之安便会自己过来,可今日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卧房中的沈之安还没有动静,沈之禾眉头微微皱起,抬脚就朝卧房走去,推门而入,只见他钻在被子中,怀中抱着小狗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