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儿心中一惊,南羽白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子吗,怎么……怎么变得这么……
“枉你自诩是个善良之人,如今我们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你若是处死我们,”周兰儿咬牙道,“你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绿云登时就要上前揍他,南羽白却把绿云拦住了,“我善良,就合该被你们爬到头上作威作福吗?你这幅同我说话的态度,可还记得我主君的身份?”
南羽白杏眼微弯,笑容干净,不怒自威的模样依稀跟雅贵君有三分像,“我处死你们还是不处死你们,不由我说了算,由这府中的规矩说了算,如此,你可满意?”
周兰儿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说:“如今你是主君,规矩还不是由你信口胡诌?”
一旁的珍哥儿却一个劲地求饶,一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南羽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兴许你一直觉得我好欺负,可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吧。”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不论你如何激怒我,我也不可能放你见到殿下。”
说完,他侧头吩咐绿云:“周兰儿出言不逊,掌嘴二十吧。”
周兰儿突地慌张起来,他本能地想躲,身后的红菱却死死抓住他双手,把他摁在地上,叫他无处可跑。
绿云刚抬手,南羽白又说:“逃避处罚,可见其知错不改,再加二十。”
“是。”
绿云从前充当叶昕的打手时,别说打人了,杀。人的事他也干过。
他暗暗用了狠劲,抬手扇人时手风干净利落。直把周兰儿扇得头昏耳鸣、口鼻流血,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
不等周桐替自己的儿子求饶,南羽白便将目光投向她,率先开口:“求情之前,你要先明白一件事:如果你的儿子不犯错,我也不会这么对他。”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周桐无端后背发寒。
南羽白,这个皇府的主君,从唯唯诺诺、一无所知的闺中男子,到熟知后宫打。杀下人的腌臜手段的皇室中人,在叶昕的放养下、在沈言的调。教下,这个男子正在快速成长。
温文尔雅,处事得体。表面如沐春风,内里不怒自威。
毫无疑问,他表现得相当出色。
“周桐,你曾经是管家,对府上的规矩是最了解的。”南羽白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她,平和的目光里却带着刺骨的审视,“你来说说,依照规矩,你们三个都要怎么处理?”
周桐声音颤抖:“我、我……”
“既然你儿子说,府中的规矩是我信口胡诌的,那我就听听你嘴里的规矩,”南羽白说,“也好让你的儿子听一听。”
周桐垂下头,“主君见谅,我……我忘了……”
“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敢说?”
南羽白站起身,绣了牡丹花的衣摆轻轻摆动,如盛放的层叠花瓣,漾起优雅而高贵的摇曳姿态,“不说也可以。身为管家却记不清府中的规矩,乃是疏忽职守之罪。按罪名,该重责十五大板。你想先试试这个刑罚吗?”
“我……”周桐心神动摇。
“换做年轻人,还能挨得住,”南羽白平静地述说着事实,“您一把年纪了,十五大板,就能先要你半条命。”
周桐脸色灰败,她嘴唇抖了抖,终是开了口,“按照规矩,以下犯上,掌嘴二十;疏忽职守,十五大板;不守贞节,处。死;冒犯主子,处。死;不忠不敬,处。死。”
那厢绿云已经停手了。
他骄傲地向南羽白上报:“主君,四十巴掌我打完了。”
周兰儿已经满脸是血,双颊肿胀,他倒在地上,哀哀地小声哼叫。
周桐连忙挪过去抱住他,心疼地流泪,她哀声地向南羽白恳求:“主君,我一条老命,死不足惜!只求您能饶过我儿性命……”
“他若是不冒犯我、不冒犯殿下,何至于此?”南羽白杏眼琼鼻,温声轻语,倾城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动人心弦,说出的话却不似往日那般怯弱。
他心中百般思量,想起尤以莲和沈言教给他的诸多道理。
不论是打着杀鸡儆猴的心思,还是依照规矩办事的原则,他都没有理由放这些人一马。
他……
他是雅贵君的女婿,是五皇女的一府主君,更是上了玉牒的皇室中人。
他的一言一行,都会招致旁人的注意。
轻则立威失败,他将被京城的公子们看一辈子笑话;重则害得叶昕和雅贵君也跟着他一起丢脸,譬如,雅贵君教婿无能,叶昕管家无方……
南羽白垂眸看着他们三人,纤长的睫羽在眼底落下浅浅的阴影,“谁叫你们觊觎我的妻主呢……就凭这点,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们。否则,日后谁都模仿你们,又教我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