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氏族人大多都靠着谢柔春经营的品繁阁过活,只盼着他能顾念些亲情,指头缝漏一点,够他们吃几年白饭才好。所以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游潇荷松了口气,偷偷笑着去看谢柔春,捏了下他的手指,刚凑过去想说能不能回苍槐院料理她的菜园子,结果就听见人群中一道刺耳的声音。一个月前被游潇荷揍过的游月倾的母亲游方回走出来,指着谢柔春道:“谢郎君一个外姓人,把持着游家的祖产,只凭着嫁给游氏女这一层关系,如何叫全族人安心?若谢郎君能在一年内诞下一女半儿,才真在我们游氏内部服众!不然这品繁阁,必须易主!”
“你他爹的谁让出来狗叫了!!”游潇荷听她说完,气得脸都黑了,挽了下袖子就往游方回那边冲。谢柔春慌忙抱住她的腰,将小女郎生生拖回来。他抱着她的肩膀,明明自己被羞辱,却是颤声安抚怀里的小妻主:“打不得打不得,妻主,她是长辈,动了她官府要怪罪的。”
“她骂你,她在为难你!谢柔春,她没有资格为难你!为了品繁阁日日奔波,晚上熬夜对账本调香的是你!她凭什么用一个外姓就夺去你的功劳,这不公平,谢柔春,这对你根本不公平!”
游潇荷生气时眼圈通红,明明攥紧拳头一脸凶狠,但泪珠却盈盈掉落,哭得狼狈又可怜。谢柔春下意识就伸手去接她的眼泪,又捧住小妻主的脸温柔摩挲,心头也似泡在春江水里,柔软又潮湿。
“我知道这不公平,但律法俗约向来如此,妻主,你我都撼动不了,别哭,你一哭我更难受了。”谢柔春叹了口气,牵住游潇荷转身,冷戾地望向游方回,他嗤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要游月倾娶我,可我偏偏就看不上她。我只要我选的妻主,我也只会给她生孩子。所以族内某些想要强辱我令我怀身大肚只能待在后院生女儿的念头,还是早早放弃才好。不然。。。。。。。”侧目望向挂着泪珠、眉眼稚嫩的游潇荷,谢郎君活了二十五年,头一回放肆而安心地炫耀道:“不然我妻主的拳头不长眼,打死了谁,也是为夫郎报仇,便是告到官府,县老爷也得恭恭敬敬地将我们妻夫无罪释放。”
游潇荷怔住,恍惚觉得晨起时为自己端水洗脸的谢郎君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冷艳刻薄的美人。她还未反应过来,谢柔春目光一转,望向她时又含情泣露,只看着就让人心怜。晃了晃脑袋,将方才的疑惑搁到脑后,游潇荷牵紧了谢柔春,侧身挡在他面前,警惕地盯着游氏族人。而那游方回被威胁,虽然脸色不佳,但左顾右盼一圈,还是撑着胆子问:“那你还没回答能不能在一年之内生下我们游氏的血脉呢?!你这个克妻的寡夫,不会不能生育吧?”
“我今个非撕了你的狗嘴!”
气血上涌,游潇荷趁着谢柔春没注意,飞快地踹了游方回一脚,将她踹到供案前,未等补上第二脚,谢郎君忙抱住她,余光嫌恶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冷笑道:“生啊,怎么不生?我妻主年轻气盛,气血方刚的年纪,别说一个了,生一窝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游潇荷挣扎的动作都僵住了,脸颊发烫,目光震惊但不敢望向抱着自己的谢郎君。至于延寿堂的众人,面面相觑,反而哪个都不敢再发出异议。谢柔春冷笑,抬手给游潇荷捋了捋头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而身后房叔隐晦地看了眼地上的游方回,微不可查地垂了下眼。被踹了两脚的女人这才松口气,忙起身准备去县衙牢里接女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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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能让你怀孕啊,我。。。。。。不是,主君,我、我不敢碰你。。。。。。。”
游潇荷整张脸通红,就寝时看到已经被房叔收拾到床上的被褥,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僵直地站在床畔,勾着头不敢直视披散着湿发里衣单薄的谢郎君。可谢柔春身上的冷香萦绕在她鼻尖,想忽略都难。她觉得自己仿佛像被毒蛇缠绕住了,指尖发麻,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
谢柔春一条腿曲起,闲适地坐在床边擦拭湿发,瞧了眼慌乱无措的少女,他轻笑,抬脚踩住她的膝盖,打趣道:“契约里可写了你这一年里要听我的,况且睡了我,你也不吃亏呀。你一个女子,怎的还没我一个男人看得开?”
“我、我不能这样对你,谢郎君,我、我是很尊敬你的,你一直都是我心里很厉害的长辈,就是、就是说我。。。。。。”
“长辈?”谢柔春笑容消失,轻踹了一下游潇荷,他将毛巾扔到少女怀里,气愤道:“我今年二十五岁,满打满算只不过比你打了六岁,怎么就成了你的长辈?再者说!谁会和自己的长辈成亲啊!你、你我不管,我不要当你的长辈,少在这攀扯关系。过来给我擦头发。”
“六岁已经大很多了呀,我娘二十五岁的时候都有了我了。。。。。。。。”游潇荷委屈地嘟囔着,但却听话地跪坐到床边一点点给谢柔春擦头发。这一个多月有她在,谢柔春的头发都是被擦干后才就寝入睡的,故而睡梦香甜,连噩梦都少做了,整个人精神很多。府内下人都悄悄传主君是被小妻主宠爱滋养,所以整个人都变得娇艳欲滴,再也不复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可见一个男人啊,再怎么要强也离不开女人呢。
虽然不太喜欢别人讨论自己,但是听到这个传言,谢柔春却没让房叔处置那些下人,反而笑意更加餍足,好声好气地赏了那些小厮好几吊钱。
“我是比你大几岁,但游潇荷,我今个白天都把话当着众人给放出去了,你总不能看着我被那些人赶出品繁阁吧?”谢郎君转身牵住她的衣袖,眼尾微微挑着,融融灯火下,瞳仁里漾出一片橙色的海,唇瓣水润鲜妍,他扬起雪白的颈子,手指一点点攀上她的手臂,又软下嗓子,哀哀地求她:“给我个孩子吧,游潇荷,妻主,阿荷,你一向是个最心善的小女郎了,你不会放任我不管的,是不是?”
游潇荷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谢郎君脸上,湿热的气息交缠,她像是被他潋滟的目光蛊惑了一般,弯腰凑近了谢柔春,指尖沾着他发丝上的水珠,谢柔春身形轻颤,胳膊揽住游潇荷的脖子,战栗着垂下眼睫。
而少女清甜的气息只与他交融一瞬,她擦过他的脸将下巴搭在了谢柔春肩头,安静地抱住他,心脏砰砰,响在寂静的卧室内,轻而易举地昭示出年少的心事。
“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但是,谢郎君,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可以先从拥抱和牵手开始,可以吗?”
游潇荷的声音闷闷的,透出布料传到谢郎君耳畔,他眼尾溢出泪花来,收紧手臂加深了这个拥抱。这世上,谢柔春从未想过还会有游潇荷这种人,真诚烂漫恰似破冰的涓涓溪流。仅仅只是抱着他,谢柔春就已经满足地想要掉下眼泪。心头温柔,他点了点头,强压着哭腔,倾身将游潇荷整个揽进怀里,说:“好,游潇荷,我会等你。。。。。。但别让我等太久。。。。。。。”眼里啪嗒掉落,谢郎君湿润的唇瓣摩挲着少女的耳廓,他酸涩地说:“再等下去,阿荷,我就不年轻了,也不漂亮了。”
那时候,我怎么配得上你。。。。。。。妻主。。。。。。。
游潇荷上床的第一晚,睡觉前自己盖着一个被窝,老老实实地扒着床边睡觉,愣是没敢朝身侧的谢柔春看一眼。而第二天醒来,被子已经被踹到了地上,她整个人头发乱糟糟的,头顶着谢柔春的凶口,一条腿压在他身上,胳膊则揽着郎君的细腰,整个人身上都是谢柔春特有的冷香。而被她缠了一夜的谢郎君,睡得竟然还很安稳,伸手紧紧搂住她,压在被角,给游潇荷盖得严严实实。
她觉得很丢脸,想偷偷退出去起身穿衣,但刚收回一条腿,睡梦中的谢郎君被惊慌地发出一声梦呓,将游潇荷抱得更紧一些,喃喃着:“别、别抢。。。。。。别抢我的妻主,求、求求你们了,她是我。。。。。。”
“谢郎君,谢郎君,醒醒,该起床用早膳了。”游潇荷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感觉谢柔春像是在做噩梦的样子,便慌忙推了推他的肩膀,将人唤醒后,坐起身去解两个人缠在一起的头发。
但还未抬眼,颊边落下一个湿热的亲吻,游潇荷整个人僵住,而皙白柔软的手指接过缠在一起的发丝,只见谢郎君手指翻飞,几下便灵巧地解开了。他率先起床下地,披上外衣后摸了摸愣愣望着自己的少女,心情愉悦,狐狸眼撩起,笑着催促她:“大清早卖什么呆呢?不就亲你一口,晚上让阿荷亲回来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