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语对我?而言是宝贵的,就好像是那种?必须密封保管的中?世纪壁画,不能时常展出,会氧化剥落。”
“究竟是谁不能给谁安全感?是你不能给我?吧?我?可是一直都在坚定地选择你,你却?是一个不愿意多讲些真心话的吝啬又胆小的坏人。”我?咕哝着,用额头一下一下去?轻轻撞他的肩头,“你目前面临着的是一只疯狂的鹅,你得在三十秒内对它大声告白,不然你将被创飞到海里去?。”
他用手掌包裹住我?下半张脸,食指和拇指轻轻掐着双颊,弯着眸问道:“多大声才算是大声?”
被他掐着脸,我?变得有点像河豚,口齿含糊地回答:“要很多人听到,才算是大声。”
“嗯嗯嗯,好好好。”太?宰治又摆出了他标志性的、漫不经心又一本正经的姿态,边笑着点头边从风衣兜里单手摸出了手机,“那我?现在建一个群聊,把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们都拉进群聊,然后我?发语音消息——”
“哒咩哒咩哒咩啊!”我?闻言瞪大了眼睛,打断他的同?时,劈手夺过?手机,“我?和你的事,现在还不可以公开!”
使坏的人憋不住笑,眉头一挑,双手摊开,“小霁,你嫌我?不大声告白,可当我?要这样做时,你又拦着我?。”
“……我?对你这个滑头的家伙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伸出两手扣住他肩膀,我?把他调转了正反,然后毫不客气地跳到了他背上,他也即刻用双手接住了我?的双腿。
这个人总体清瘦但长着大而舒展的骨架,薄薄的脊背欠缺柔软敦厚,蝴蝶骨隔着衣物仍咯人,像一片荒地,不过?我?最擅长于在他这片不宜生存的土壤安置自己。我?两条手臂环住他脖颈,将下巴搁在他左肩上,像猫狗会情不自禁地亲近熟人一样,用面颊蹭了蹭他侧脸,最后在他耳边发号施令。
“罚你背我?。”
“乐意至极。”
于是继续无目的地的散步。不知为?何?我?有些犯困,大抵是因为?正在发生的一切过?于圆满,像在最美丽的满月夜咬下最好吃的圆月饼一样,使人幸福得昏昏欲睡。反正自己还这样年轻,夜晚还这样长,夏天还这样热……人间漫漫,风月无边,将无意义?的一生消磨在他身上,似乎真是个好选择……
他步履轻快悠哉却?甚为?平稳,步子恰如其?人,貌似最不可靠的人,实际上能承接住所有事。
尽管说好了这一次的秘密约会的最后环节,是去?他经常喝完酒去?光顾的拉面店吃宵夜,可我?却?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听见了有人笑着问:
“不吃宵夜了吗?”
“困了……不吃了……下次吧……”
“那就改天再一起去?吧。今天没尝到,有点可惜呢,我?喜欢那家店的蟹肉拉面。”
“zzz……”
“店老板偶尔会炸一些天妇罗招待老顾客,也非常好吃,你会爱吃的。”
“zzz……”
“你怎么睡得这么香,我?难道是移动的床垫吗?”
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抱怨了一句:“……阿治……你不许讲话……你吵到我?了……”
然而坏心眼的人偏要扰人清梦,自顾自地低语着:“螃蟹不论是哪种?料理方式,对我?来说都是美味佳肴。我?为?何?钟爱这种?食物?这真是个谜,连我?自己也讲不出个所以然,简直像命定的。”
“zzz……”
把脸埋在对方肩上,睡得愈发香甜,隐约地察觉对方转头,不真切地感到柔软之物伴着温热吐息掠过?发璇儿。
“于我?而言……你像一只螃蟹,只不过?是你剥开我?。”
“也是比螃蟹、比一切都更加不可解的谜。”
悬挂在?七月尾巴末梢的太阳依旧明?亮,日光下西洋风情的红砖小楼在横滨闪耀着复古的光彩,今日的武装侦探社也一如既往地营业着。
国木田独步却难得地有点走神。
尽管他是全社?最后一个猜中某个人跳槽前的职业的人,他却坚信自己并没有那般迟钝。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近期,他发?现了,某个人很不对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他看不穿关于那家伙的真相,可当他去询问知晓一切的乱步先生,乱步先生却只是笑而不语、不予告知。侦探社?里的其他人,则对某个人的改变毫无察觉。
“国木田先生是怎么了?”搂着一摞文件的事务员路过,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太期待晚上的花火大会,现在?已经无心工作了吗?”
“……不是因为那种?事。”
“社?长都说了,最近社?里总是加班,今天放一天假,国木田先生也该去休息,晚上去花火大会玩。你不必留在?社?里,杂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我前些日子因为私事请假了好多天,眼下正是我好好表现弥补缺席的机会。”
除了自己和这一个事务员,此时其他人都不在?办公室。国木田独步摘下眼镜用?麋皮布擦拭了起来,“我也说了,我对那种?事没兴趣……有时我感到难以理解人们对于花火的情结,这个主题在?各种?创作中出现了太多次,早已是陈词滥调了。”
“这就?是国木田先生你不懂了。”事务员小姐摇头叹道,“夏日,夜晚,烟火,浴衣,金鱼……这些东西,就?像是春天,月亮,玫瑰之类的,是司空见惯,却绝不落俗,而是永恒不朽的浪漫元素,人的心脏永远会为之而萌动?,甚至可以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与这些美好事物相关的、超越平凡的浪漫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