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吉的语气有她特有的高高在上的冷漠,然而她心中却是极其酣畅淋漓的痛快:自她携弟弟到此赴任,吃了郡东这三家不知多少暗亏,不能直接发兵扫平,此三家又积累多年,拥有堡垒与物资,一千人如何围攻?更何况她也是师出无名。
今日孟苍舒几个连环计环环相扣,先让他们三家自内崩裂勾心斗角,再由外逐一击破,最终却要他们三家的证词互为佐证,坐实了大罪。
自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剿匪之余虽也有斩获,可却不能掘其根本,若不能除去郡东势力,便犹如芒刺在背,做任何事都有掣肘。而孟苍舒这一&ldo;智伯新计
,却永除后患,再让她和良慈郡百姓无有后顾之忧。
再看连声呼唤父亲的吕望,萧玉吉只觉咎由自取,便真是眼前军械为陷害,也不过是补上了被销毁的证据。
萧玉吉又想起,自己和孟苍舒有言在先,他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自己则答应他两件事,其中之一实在是举手之劳,其实无需此举她都能顺手为之,可这第二件
&ldo;你们竟然勾结戕害我家!好个公主!好个刺史!你们朝廷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奸贼!
吕望为人至孝,眼见老父昏厥就被七手八脚重重抬下去,心急如焚,破口大骂。骂孟苍舒事小,骂承明公主便是大罪了。
刘甸刀刃出鞘,向前一步道:&ldo;死不足惜之人竟敢对殿下无礼?
那吕望双眼血红,满口泼污之词,辱骂已是难听至极,萧玉吉面不改色,看了看孟苍舒,略加思索后轻轻朝刘甸摆了摆手。
销毁一个人证,大概也算回报之一。
刘甸得令,手起刀落。
叫骂之声顿时止住。
吕望没了脑袋的身子仍在挣扎扭动,因此刀落下斩断脖颈后,有一排箭雨般的血珠喷出扇面的形状,洒向半周所有人‐‐包括孟苍舒。
他之前已擦去脸颊上的石翰血迹,恢复了白净的脸,此时此刻却再次多了点点红痕,自高过旁人的眉骨下坠,流过比寻常女子还要周正的鹅蛋型脸庞,滴答、滴答
沿着下颚到脖颈,汇成一道道涓涓红痕。
杀人砍头萧玉吉见得多了,战场上更血腥残酷的画面她小时候就耳濡目染,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心中再度升起错愕。
寻常人在这样混沌恐慌亦或可以称之为可怖的场面时,无论发狠兴奋还是本能的恐惧,都会下意识咬紧后齿,因而腮颚总鼓出块硬硬的轮廓。便是此时刘甸也不脱此例。
然而孟苍舒却没有。
他下颚的线条比自己父皇宫中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还要流畅,血痕像流经平原田野的溪水,全无阻碍自由而涓涓,从那张没有表情的面目潺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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