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个一直萦绕于心的问题时,乔缨才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多干涩。
她从来都不是个讨长辈喜欢的小孩,连最接近“母亲”这个角色的乔觐女士都对她这个问题儿童十分头疼。
软硬不吃,冲动偏执,固执己见,疑心病重,比一百个青春期少年加起来都难对付。
“为什么啊……”
贺晓将头转向直播间,看着画面里那张脸,骤然想起了第一次和司琳见面的场景。
火红的太阳像被切开的血管,直直坠在身后,她站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本崭新的《呼啸山庄》,神采飞扬地念道:
“但愿我在外面!但愿我重新是个女孩子,野蛮、顽强、自由,任何伤害只会使我大笑,不会压得我发疯!”
真的是,非常的漂亮。
“因为很像她。”
贺晓对着镜头左看右看,忽然发现今天的乔缨好像差了点什么。
没了示范教材,她只能费劲吧啦地比比划划,亲自上阵演示道:“就那种睥睨蔑视的感觉,你懂吧?我看着你们,你们却不在我眼里,就是这种感觉。”
说罢,她昂着脖子,摆出一个睥睨蔑视的姿势。
乔缨忍不住笑了一声,轻声道:“谢谢。”
“你谢什么谢,又不是在夸你。”
贺晓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裴家的人似乎仅仅只是想让裴砚知赶在二十六岁前找到女朋友,现在跨过了这个坎,至于下一步的发展却并不催促。
乔缨不由得好奇地问:“我要是一直拖着不结婚不要孩子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贺晓白了她一眼,语气嫌弃地下了判语:“巨婴。”
乔缨诧异道:“我还以为像咱们这种豪门世家,都很在意把家业传到千秋万代呢。”
“为什么要传到家业千秋万代,我又不当皇帝。”
心态一直很豁达的贺晓无法理解儿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看着天上的月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乔缨掏出手机,明知道裴砚知收不到,还是给他发去了两条消息:
【磷脂分子:你妈妈真的很好。】
【磷脂分子:要不咱俩……别换回去了?】
—
第二天的清晨,裴砚知按照生物钟准时醒来,洗漱完下楼。
刚一踏入客厅,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定睛一看,是沈颐正穿着围裙,在锅里搅和着什么。
“你怎么炒了块木板进去?”
江简哲捏着鼻子凑到锅边一看,吓得倒退几步,语气浮夸:“卧槽原来是锅铲,看起来好痛苦的一位铲子,你小心它妈妈晚上来找你索命。”
何孟理也看得直皱眉,忍住呕吐的冲动,说:“小沈啊,我们人类不是偶蹄目,不需要反刍的。”
专心致志熬着秘制小酱汁的沈颐不以为意,继续搅和着锅里沥青似的不明液体。
他用筷子夹起一颗已经糊掉的草莓,百思不得其解:“嘶……是锅的问题还是草莓的问题?”
吴笑希:“……你是半句不提自己啊。”
沈颐顺从地改口:“哦,那是我的锅的问题还是我的草莓的问题?”
正当此时,阮绵绵和周悦甜也下了楼。
见到那道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阮绵绵大为感动,蹦到沈颐身旁,身体扭成麻花地撒着娇:“沈颐哥哥,这是在做早餐吗?”
“嗯。”
沈颐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把那一碗不明物体摆到她面前。
十分有眼力见的周悦甜立马上前打趣,拔高声音起哄道:“哎呦,爱心早餐吗?怎么大家都没有,只有绵绵有啊?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