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问我,姐姐假扮的那人被弄到哪去了,”琅祖忐忑地说,“我想是心虚被他看出来了。很难有事情能瞒过老爹。”
江宜说:“如果我贸然出现在他面前,也许他会觉得现在灭口也不迟。”
“不会的,江宜。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假扮作你是姐姐自己的意思,她们没告诉老爹。姐姐变得有时候我都不认识了,但老爹不是那样蛮不讲理的人。”
琅祖语气坚定,江宜却心想这也很难说,毕竟两人有着相同的志向。
然而他还是起身,随琅祖一道去往毕合泽的住所。在这蜂巢结构似的楼栋里,毕合泽也住在很高的位置,象征他在族中地位。
垫江人乃有一奇怪的习俗,愈是将房屋建在栈道更高处,愈代表此户人家受到尊重。也许是部族常年居住在地穴中,对低洼矮小都深恶痛绝了。
江宜虽不比琅祖信任毕合泽,却未作任何抗争,若非此刻琅祖全然信任毕合泽,多半又要责怪江宜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可是这厢却在栈道上遇见了米介。
“你们要去见毕合泽老爹?”米介立即就明白了琅祖的意思。
“对,”琅祖说,“江宜的事应该让老爹知道,我……我其实并不会拿主意,也没有把握说服姐姐,还是让老爹来吧。”
江宜一看米介脸上不认同的表情,就知米介与自己想的一样,多半毕合泽与少族长依则同心同德,并不会像琅祖一样维护江宜。
米介却也不在意江宜的生死,只道自己也要找毕合泽,三人便同行前往岩壁另一端的房子。
几根鸡庐山铁杉木加工的立柱与横柱凿入岩石中,从下方支撑着房屋底座,远看仿佛一座凌空的棺材。
地下湖泊在房屋下方,散发荧荧微光,犹如承载了鸡鹿寨数百年的梦想。
在这发散的光线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另一端栈道快速走过,一径去往毕合泽的住所,推门而入。
三人随后到得毕合泽门外,听得里面人说话道:“……依则潜入总管府的事我不知道。她手下有自己的人,这次行动没有知会我们中任何一个。若我晓得她的计划,怎么会任由她刺杀谢书玉?”
江宜虽没听过这个声音,但见米介与琅祖惊讶的神情,亦猜到说话之人就是毕合泽。
另一者道:“谢大人计划有变,此人留她不得,命咱们在鸡庐山充任内应……”
“谁!”
屋中人破门而出,琅祖尚且愣怔失神,米介骤然出手将他推给江宜,一手摘下背后长弓就势一挡。但见对方手中一柄弦月弯刀,刀式斫来如画一只圆月,寒光一瞬照亮他的脸,竟与米介有七分相似!
琅祖犹如挨了一刀似的呻吟:“冲介……”
清光闪动,弯刀倏忽间切向米介脖颈,毫不留情。冲介身后昏暗的室内,一张老人的面孔浮现,拾起手中龙筋长弓,一箭发来。
“走啊!”米介不顾弯刀,扑向飞箭,那一箭没入他大腿,弯刀切进他锁骨,直劈到前胸。米介以手中弓弦绞住冲介双臂,头也不回大喊。
琅祖难以置信,一时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江宜忙拖着他,伏倒在地,正避过迎面而来的又一箭。
持弓老者步出屋中,稳稳拉弦,他脑后悬着一只稀薄的发辫。赫然是江宜白日远瞻过一眼的毕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