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刘老娘:“娘,这可是为了小松的大事,咱们真不能小气了。”
把刘老娘气得啐道:“呸!就你大方,老娘我的亲孙子,我砸锅卖铁也舍得!”
……
他们那一家子的脑补出了这么一出大戏,不论真假,有一句话还真没说错:赵朱就是在躲着赵若兰呢!
手下有那么多个小“探子”,只要赵朱放了话,谁进了村,走不出二十步,这信儿就能传到赵朱耳朵里。
别说三回都找不到人了,只要赵朱想,十回八回也一样能让她“不凑巧”。
五姑奶这天正在暖炉旁打着盹儿,就见大妮儿跑了进来,她一个猛子扎到赵朱面前,小脸憋的通红:“来啦来啦,若兰姐跟她对象一块儿来啦!”
不怪她激动,赵若兰虽说在村里也算是个传奇人物,都知道她嫁了个城里的“大官”,但她结婚快十年了,那个“大官”来村里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说人家架子大吧?人家见到人也打招呼,算是礼貌周全,并没有拿鼻孔看人。
大妮儿年纪小,一共才见过那“大官”两回。
但如今,赵朱姑姑说他们要来找她,他们可就真来了,也没有拐弯儿,直奔五姑奶家。
“姑啊,你可真神!”大妮儿翘着大拇指朝赵朱比划,她的小脑瓜儿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赵朱姑姑怎么能说啥啥灵?
而且,连这样一个大人物都要来拜访姑姑,她一下子与有荣焉,只觉得赵朱在她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那两口子大包小包进了门,五姑奶精神不济,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屋里,只剩下赵朱自己倒了茶水招呼客人。
茶杯一送到手边,刘向阳撇了一眼,心道:果然没猜错!细处见真章,别看这房子破旧,但这待客的杯子却是搪瓷杯,不是乡下常见的粗瓷大碗,而杯子里也不是什么糖白开,而是正经的毛尖。拿起来喝了一口,他眼神一亮:味道还不错!
茶叶冲泡可有讲究,就像这毛尖,虽然这茶叶看形状一芽二叶,不是一级珍品,用来泡茶的也只是普通井水,但手法不对,这口感还是能千差万别。有些不讲究的,随便抓一把茶叶往杯子里一丢,滚烫的开水一浇,泡出的茶水苦涩难咽,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泡这茶用的却是中投法——先水后茶,再添水。别小看这简单的手法,对应这不老不嫩的茶叶却是恰到好处,充分激发了茶叶的鲜爽,却只有淡淡的苦涩。
居移气,养移体。这些门道也是刘向阳刻意留心琢磨学习过的,但对方做来却是自然而然,只这样一个小细节让他更加确定:只有在自小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的姑娘,才能在不经意间还有这份讲究。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几分,向赵朱客气道:“姑,您快别忙活儿啦!这真是折我们小辈的寿啊!”
说着,他又把带的东西拿了出来,知道这家里只一老一少两位女同志,烟酒是用不上了,跟老娘媳妇儿商量了许久,才拿了两块布料,一块上海牌女士手表,还有点心果子水果罐头杂七杂八一大堆。而那布料底下,还藏了二十张“大团结”并一张如今极难弄来的自行车票。
这份礼着实不算轻了,如今在市里,哪怕想要到若兰他们厂里上班,这些东西也差不多足够打点了。
“咱们这亲戚间,按说应该常走动,偏我们工作太忙,老是抽不出空来,若兰小时候多得五太奶照顾,姑姑你那天又为我们家小松指了条明道。我们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只能带着点东西,聊表心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