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朱似乎也认出了他来,笑得很是和气:“咦?是你啊?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田运河苦笑了一声,指给她看:“喏,回不了啦!”
赵朱一看,却是笑了:“嗐,小问题,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气门芯儿。”
她说完,扭头就走。
田运河等了不大一会儿,就见赵朱一手拎着个工具袋,一手拎了把打气筒过来了。
可能是走得急了,来到近前时,她还气喘吁吁:“来,先,先装上气门芯儿,打上气,看行不行,要是哪儿还漏气,我拿了家伙什儿,也能补补胎。”
田运河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又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连道谢:“谢谢,谢谢!实在太感谢你啦!”
赵朱一摆手:“举手之劳,客气啥?快试试看什么情况?要是需要补胎,咱们可得抓紧时间,这会儿可不早了!”
好在把气门芯儿拧好,重新打了气,车子就没有再漏气了。
赵朱又是拿上东西就准备走,田运河连忙叫住了她:“同志,你都帮我两次了,我还没有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田运河,刚调到咱们这儿合成车间,真是感谢你,这两次雪中送炭呀!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赵朱咧着嘴,一脸憨厚的笑容:“我叫赵朱,是化验室的。田同志,你太客气了,这些小事谁遇上了都会帮一把的!不用放在心上!那我就走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再见!”
说完,赵朱又是潇洒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俗话说,套路不怕老,只要用得好。
这一来二去的,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新单位,田运河居然很快就结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这天,他终于逮到了机会,请赵朱吃上了饭。
饭桌上,两人相谈甚欢,还喝起了小酒。
酒过三巡,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赵朱放下酒杯,就开始叹气。
田运河连忙问道:“妹子,你这是有什么为难事儿?有啥事儿你只管说出来听听?”
赵朱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唉,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啊!”
田运河有酒壮胆,直拍胸脯:“好办不好办的,那你也得先说出来听听嘛!怎么?是不是信不过田哥我啊?”
赵朱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我有个亲戚,想来咱们厂上班,这不是找到我头上来了?想让我托托关系,走走门路。”
说到这儿,赵朱一摊手:“不瞒你说,我当初也有亲戚帮着走关系,我那亲戚还是土地局的呢!结果怎么样?亲戚也不好使啊!最后还是靠我自己考进来的。”
赵朱说到这儿,眉头拧得更紧,似乎是想借酒消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句句都是实话,没有一个字骗人!要是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
说着话,她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声音都大了许多。
田运河连忙劝解:“好好好,是实话是实话!你别着急呀!”
赵朱鼻子都红了,眼圈也红了:“可这话说了人家肯信吗?给你说你信吗?唉,愁的我啊!该怎么办呢?”
低头难受了一会儿,赵朱又抬起了头来,朝着田运河靠近过来,拿手遮挡着,声音又重新压的极低:“田哥,我也是听人说的,你是走的姜厂长的门路进的咱厂?怎么样?能不能也帮着牵个线呢?”
田运河看着对方希冀的眼神,顿时一时冲动,血气上头,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啊!姜厂长那人挺好说话的,这事儿交给我!”
说到这儿,他又停了一停:
“不过求人办事嘛,也得意思意思吧?”
他说着,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搓着手指比划了起来。
赵朱闻言也高兴地咧开了嘴:“我懂我懂,那田哥,就先谢谢你啦!来,我敬你一杯!”
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国营饭店都是先付钱票再上菜,要不然,赵朱指定得抢着把饭钱付了。
挥手告别了田运河,转过了身,赵朱就搓了搓脸,脸上的红晕还在,但眼中的醉意已经淡去了——姜林深这一出,难道真的只是千里为官只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