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四年九月,李治下诏在石、米、史、大安、小安、曹、拔汗那、悒怛、疏勒、朱驹半等国置州县府127个,全国疆域进一步扩大。
显庆五年正月,去年收获满满的李治带着疆域扩大、大权独揽的安心和志得意满,携武皇后、太子等眷属回到了东都洛阳过年。
李治等人到洛阳没几天,去年冬天再度西征,平定了新疆西南部由都曼统领的少数民族叛乱的苏定方率军押送着都曼,大胜而归,献俘于洛阳。自此,葱岭以西全部平定。
李治于乾阳殿举行了受降仪式,亲切地接见了苏定方。
邢国公苏定方加赐封地食邑五百户(人口、赋税),升任左武卫大将军。
对于被押解来的少数民族反叛首领都曼,有官员上书李治要求依法处置。而苏定方却叩头请求,表示当初陛下是命自己为安抚大使前往平叛,都曼在被唐军围困马保城后自缚出城投降,根据陛下的旨意,自己已经答应免除都曼的死罪,希望陛下能够饶他一命。
如今的李治正是充满自信的时候,只觉天下并无敌手,自然是宽宏大量,愿意给爱将苏定方这个脸面。他说着“朕为卿保全信义”,便赦免了都曼。
而在原本的史书记载中,二十年后的永隆二年,苏定方的学生裴行俭同样接受了投降的阿史那伏念,并许诺不杀他和他用于表诚意的阿史德温傅。然而待裴行俭押送俘虏回京后,重病缠身、被武后分权、嫡长子病逝、两废两立太子的李治听信了侍中裴炎的矫言,处死了这两个反叛首领,也没有给予裴行俭应有的功劳。
裴行俭听闻后叹息表示,“杀了降将,恐怕以后就没有再愿意归顺的人了。”从此,裴行俭称病不再露面。直到二年后的永淳元年,突厥叛乱,裴行俭再次被征召出征,却先逝于家中,享年六十四岁。
回到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的显庆五年正月,正值春节时分,各种规制宴会、命妇封赏,宫里六局二十四司忙得团团转,恨不得睡觉都在想这次宫宴要安排什么歌舞表演,那位夫人的封赏是否合规在礼,这位国公家小姐第一次进宫要如何安排,那位新贵家的命妇要坐在谁的旁边。
但是对于心爱女儿的央求,百忙之中的武皇后还是让杨春花带着安定公主前往拜见苏定方。
而李治在听闻武皇后提起此事时,也不过是感叹一句,“咱们安定确实是想做个大将军。”毕竟,如今的他并不觉得还有谁能成为自己的心头大患,而武皇后和她的孩子们只会是自己最坚定的拥簇。
唯一能在这个事事顺心的时候让他觉得不怎么顺心的估计也只有他和太子的身体都不大好,远不如武皇后和她的女儿身体健壮。不过这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只能将养着。反正作为天底下最富有最权贵的人家,他们家从不缺滋养身体的珍贵药材。哪怕是龙肝凤髓,如果真的存在,也会成为他们滋补汤剂中的一份配料。
先将李治和太子长久以来的身体问题放一边,说回别人忙疯,她们放风的安定公主和杨春花。
如今7岁的安定公主又长大了不少,几年来有意识地注重合理膳食和勤加锻炼,再加上来自母亲的强壮基因,她的身高已达4。2尺有余(即140厘米左右),体重达80斤。原本胖乎柔软的小胳膊上也开始有了肌肉的痕迹。
不管是9岁的李弘、6岁的李贤、5岁的李显,安定公主似乎一使劲儿就能把他们推倒在地。但是因为有武皇后“不准她向对待父皇、母后和杨姑姑那样随便生扑他人”的警告,以及她也和这三兄弟玩不到一起去,平日忙得很的安定公主便也没在这三兄弟身上试试自己的力气。
确切来说,对于温吞的弟弟李显,安定公主没什么想法,就是弟弟而已。
李显和父皇、太子大哥一样身体不太好,母后想让神佛保佑李显身体健康,便让李显在满月时剃度为僧,记为玄奘法师的徒弟,法号“佛光王”。后来,等她们到了洛阳,母后还给李显在龙门石窟造佛像,为这个弟弟祈福消灾。可能是母后的诚心打动了那漫天神佛,反正这个弟弟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看上去比太子大哥的身体好多了。
对于鬼心眼的弟弟李贤,安定公主提起来就是撇撇嘴,懒得评价。
李贤跟着李弘去启蒙进学后,越来越没有过去还是胖弟弟的可爱,整天眼珠子转得安定公主心烦,说话也是藏天掖地的,学着太子大哥说“贤贤易色”,最重要的是和母后也越来越不亲近了,而且还以为母后不知道他的心思。当母后看着李贤的背影开始叹气时,安定公主便再也不喜欢这个弟弟了。
至于太子大哥李弘,安定公主的情感是比较复杂的。
逐渐长大的安定公主已经知道她和皇子们的区别,也知道了太子大哥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
虽然让安定公主从李弘、李贤、李显中间选,她也会选择李弘,但是同为武皇后和李治的子女,又在杨春花的教育下并没有低人一等的性别弱势思想,安定公主很难不会去想,如果储君的选择中再加上自己呢,如果自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呢。
虽然她的梦想是做大将军,但是想想做这个国家的主人,她也并不排斥。
比如去年她和母后、父皇要来洛阳时,父皇留下8岁的太子大哥在长安监国,而太子大哥却日夜哭泣,说是想念父母,以至于她们半路停下,等母后和父皇派人把太子大哥接过来,一起去洛阳。
当时,她就在想,虽然自己也舍不得离开母后,但是舍不得离开母后的是6岁的自己,等自己8岁了,肯定愿意替母后和父皇守好家,让母后和父皇出去玩儿。
于是,她特别小小声地和母后说这些话,等着母后表扬自己的孝顺。而母后却摸着她的头只是感叹,“弘儿是太子,这是他的责任。”她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不服气,觉得既然太子大哥担不起责任,自己又能做到,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来做。
不过,太子大哥看向她时,眼底的关心和支持也并不作伪。对于自己想做大将军的愿望,太子大哥也是笑着支持,甚至是莫名地让她感到似乎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羡慕。后来,听说有大臣劝谏太子大哥不许学她一样闲逛,嗯……不对,杨姑姑说是亲近基层,甚至不许她再亲近基层,太子大哥也只是表示知道了,转头却是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出门记得穿厚点,别像他一样受了寒。
所以说到底,安定公主还是愿意让太子大哥做皇帝,自己做大将军。
只是对于太子大哥迎风就咳的瘦弱身子,喜欢到处疯跑和生扑亲近之人的安定公主也是害怕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太子大哥,所以对太子大哥总是小心翼翼的。
大好的日子,先将这三兄弟抛之脑后,安定公主和杨春花快乐地前往拜访慕名已久的邢国公苏定方。
有了去年拜访定国公李勣的经验,还有和定国公李勣一年来其乐融融的相处,对于和苏定方交上朋友,安定公主丝毫不慌,只觉是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