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爪子蹬了蹬,肉垫搭上游司梵锁骨,似乎想从饲养员的保护中离开。
“喵。”它叫道。
游司梵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抱太紧,黑猫大小姐待久了腻味,嫌不舒服。
“怎么了,这不是没真要你减重吗?还在生气啊?”他调整姿势,把猫条往猫嘴巴边上凑,讨好地挤出更多肉酱,“好吧好吧,多吃点,之后不许和我闹脾气了哦!”
黑猫看游司梵一眼,没有再叫唤,但也没有舔舐猫条。
它四肢暗暗蓄力,耳朵背往下压,仿佛想在下个瞬间一跃而起。
“不想吃?可是我没有带别的罐头……”游司梵浑然不觉,哄黑猫的间隙隐约发现身后那人似乎还没走,心下泛起疑惑,只好分神又去劝,“那个,你不打算进书咖避雨?还是有急事……”
雨声淹没他的言语。
连绵不断的暴雨中,游司梵恍然捕捉到一丝低笑响起,恰好续上他踌躇的尾音。
像绝妙至极的和弦,仅仅是单个音符而已。
共振,低鸣,一瞬即逝。
游司梵还未反应过来,想回首望向来人,黑猫却比他更快,后腿一蹬前肢一撑,如液体一般从怀抱流走,整具圆滚滚的身躯顿时跃上游司梵肩头。
“喵呜——!”
它叫声超大,深蓝的瞳孔眨也不眨,看着几步之外的青年。
是很严肃的煤气罐罐。
闻濯眉眼微不可见地一弯,渐深的笑意化去眸底的隔阂与凌厉,冰消雪融,余下神情却尽数隐藏于黑色口罩里。
游司梵慢半拍,侧脸才转过来:“暴雨赶路不安全,你……不是!……怎么是你!”
极度惊诧的语气,跟见鬼似的,最后一个“你”字劈叉一样蹦起来。
好像破音了。闻濯没由来地想。
猫脑袋在下,游司梵在上,两张脸一大一小,同时盯着突然出现的闻濯。
一个淡定,一个瞳孔震颤。
少年有着和猫相似的眼眸,弧度如出一辙的溜圆,向上的眼角,以及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你是昨天偷猫的人!”
游司梵失声喊道。
猫也跟随饲养员叫唤,如同助威:“咪!”
游司梵眼眶是圆润的杏核型,那道流畅的线在眼角勾起,本应狡黠而灵动,此刻却只剩惊异和回过神的愤怒。
他下半张脸包裹在口罩里看不清楚,但眼神直白又坦诚,闻濯看着那些初时的诧异如潮水般褪去,怒火一点一点燃起,逐渐点亮璀璨的墨色眸心。
游司梵真的生气了。
这人怎么还敢,还敢凑过来!原来不愿意进书咖躲雨,是打着歪心思的主意!
好不要脸!
“你想干嘛,又要拐跑我、的、小、猫?”他特意重重咬字,彰显自己的合法性地位,手掌则警惕地搂紧猫屁屁,半强硬地怀抱黑猫,不让它有分毫逃离的可能,“它是我养大的!不会跟你走!”
游司梵张牙舞爪地威胁,攻击性十足,亮出锋利的爪子,但闻濯岿然不动。
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站在三步开外,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是一个具有存在感和压迫感,但并不会为游司梵造成过大压力的距离。
对方似乎对把握这些社交细节很熟悉,若即若离。
但这样的距离,也已经足够近了。
男人清雅的冷香融入雨汽,低幽而缠绵,拒人千里的清贵气息仿佛代替他的肢体,强势笼罩游司梵的五感。
他身高起码1米85往上,高大而宽广的躯体像一座小山,沉默地撑着伞伫立在游司梵面前。
背景是倾盆大雨,那张同样戴着黑色口罩的脸线条锋利而俊朗,富有力量感的指关节叩握木柄,好似扣住某些不可言说的轨迹。
游司梵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矮过。
明明他蹲在石墩上,离地面还高出一些,此时此刻却生生低了人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