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皇后娘娘对她的到来显得兴致缺缺,敷衍应付的说了两句话就兴致阑珊,听人通报说今上在前朝抽不开身,就打发宫人带白满夏出去逛园子。
“姑娘慢些慢些,前些天刚下了雨,这台阶光溜溜的,可别晃了神”身旁的小宫女禾姜年岁不大,可是啰嗦的模样活像是皇子所里的教养嬷嬷
“没事的禾姜,我们乡里面别说这种路了,就是青苔滑石路都有,常哥家里人专爱在那条路上走,说那样路没那么磨,我小时候也在那条路上蹦蹦跳跳,从没有出过岔子,你放心吧。”
禾姜说,顺着红砖甬路一直走,过了南三街然后转两个弯,穿进虎门子就是丽贵妃的锦江宫。
听的白满夏直愣,怪道叫什么四九城什么皇城大内,皇帝老家的后院里居然有街走。那宫里的娘娘们岂不是互为邻里街坊……
禾姜似乎看出来她内心所想,扑哧一笑:“姑娘有所不知,这一宫之中有不少分殿呢,除了圣人主子外,若非万岁爷恩典,像是丽贵妃娘娘般独居一宫,都是要听主位娘娘分配。
有的寝宫狭小,偏生分殿又多,那就只好紧紧巴巴过日子。我运道好,初入宫就跟了圣人娘娘,我那些姐妹们有的分去了北外门的北内,冷的怕人,冬日分的炭火不够过冬还要自己捡落在地上的枝子生炉。”
是啊,这偌大的皇宫中自成世界,有人花团锦簇,自有人冷清落寞。人情悲喜凉薄的比外面还严重些,在这地方一日日的活着,早晚成了木石泥偶没了人味。
庚金主战,肃杀萧条。
金簪上的丽,白满夏刚开始还以为是指大娘让自己提防丽贵妃,但是越想做不对劲,
这其一,大娘是知道自己身手的。
其二,丽贵妃还指望老爹哪一天喝多了撞坏脑子站队三皇子呢。
其三,丽贵妃绝对不会在这禁宫之中对自己下手,白满夏可以非常自信的说,哪怕太后娘娘暗中吩咐她给自己使绊子她也不会下手。
大娘利索爽利,从不做多余事情,她不会专门塞给自己一根作用微末的簪子来卖好。
所以,白姑娘决定,直面问题:找丽贵妃娘娘喝口热茶吃个点心——顺便带句话给她。
“姑娘小心!”
惊呼霎时响起,一支响环云箭破空而来,其劲道之大,箭梢有鸣鸣尾声。
禾姜倒吸一口气,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白满夏一个闪身,劈手拦住了这一箭。
急匆匆赶过来的罪魁祸首是个约莫不过十一二的小豆芽,看到这一幕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个人面面相觑,小豆芽眼睛扑闪扑闪的滴溜溜乱转,这场面实在是超过了他的处理能力。还是禾姜立刻拜倒请安,才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有没有人受伤!”
白满夏抬头,声音来处是位身穿湖蓝绣蝠劲装的公子随后赶来,发现没人受伤,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没有没有表哥,这位……这位”
“女侠”白满夏把箭递给了那位湖蓝小哥,平静的接上了他的话:“本女侠正好路过,顺手把这箭拦住了,下次可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位公子听了这答复爽朗一笑,伸手作揖道:“在下姚天都,多谢女侠出手相助之恩,这位是当今圣上的小儿子,天生神力,方才一时兴起,要比赛弓马,谁知道不小心失手,幸好女侠身手不凡,想来有如此漂亮身法传承的贵女,定然就是近日来京城上下都在讨论的长宁千金了。”
这地方清幽僻静,几乎没有往来宫人,若非白满夏先前没头没脑的乱逛,也不必走这条路去锦江宫。
姚天都看白满夏不点头也不摇头,心中了然,借口再不回去就有人来找,起身告辞。
这客套话,白满夏实在是懒得应付,禾姜看着对小殿下一礼未行的姑娘,几乎要晕过去。
长宁侯到底是要谋反的对吧……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边姚天都带着卫豆芽回去复命,看着背着手的二哥哥,心里也是阵阵发虚。
“可是伤到了人?这么久才回来。”卫饶冬盯着这两个眯眼尬笑的像是狐狸公的活宝,思考把他们俩一个塞进大理寺或者清净司,一个带在自己身边锻炼的可行性。
“没有没有!二哥哥,绝对没有,方才遇到个长宁侯小姐,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十分飒爽,三下两下就把那箭矢拦住了。”姚天都对着他眨了眨眼,面上调笑之意不减:“说起来~”
“嗯?说起来什么”卫饶冬眼皮都没抬动一下,声调平淡若百年古井般的回道。
姚天都分明在这句话里听到了刀剑齐出的血雨腥风……悻悻然住了嘴——原本想说说起来这大小姐跟舒然小姐完全是两个样的。
二哥哥自从回京就忙着交托清净司的事情和大理寺积压下来的公案,忙的估计连这京中最近的新闻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成日里阴沉个脸。像是谁惹了他一样。
……………………
“禾姜,方才那小殿下,是今上的第几子?”白满夏虽然不在京中,但是对于惠明帝子嗣艰难还是略有了解的,主要是每年乡中祭祀的时候,总要预备出来一份保佑惠明帝子嗣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