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了戏本给补事道,让他领着那些小戏驾马操刀的准备扮起来。
就看到内事管家匆匆来禀报“三太太,外门的来报,东阳侯府,南平王府,礼部尚书的家眷一齐来了。如今车驾已经上了十字长街。”
若是往常,绝不会有这样热闹的场面的。毕竟侯爷不耐烦应酬,每次办宴不过是请来几个关系临近的亲朋,这次难得广发礼帖,满京师的上层圈都笑说,纵然再淡泊名利,也要来热闹一下。
白舒然看着要随祁三太太一同起身的白满夏,忙在桌下住了她的手,悄声说:“满夏姐你刚回来,不懂这些人背后的弯弯绕绕,这三位,三嫂可以迎得,唯独你我不可以。”
“这里有什么学问?”
白舒然对着祁三太太的背影眨了眨眼,接着说:“这里面的学问,不亚于金殿前的点状元。
那三位礼部尚书不说,东阳侯府和南平王府是铁骨铮铮的三皇子党。而最近礼部尚书家的大女儿嫁给了东阳侯的次子,这三位老狐狸可是绑上一条贼船了。
三皇子顽劣,成日惦记娶一门好亲,好祝他登上那个位置,自然不得爹的喜欢。
原本按照爹的想法,大姐姐的洗尘宴是一位三皇子党都不会邀请,可谁让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娶的正是三嫂子的亲妹妹,三哥哥和三嫂子这么多年替爹娘操心里里外外,娘实在不忍心让她不好做…”
“所以,你我二人不必理会那三个泥瓦匠派来的人,只要自行取乐就好?”白满夏听着弯弯绕绕,勉强提起精神总结道。
“泥瓦匠?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夏姐你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
白满夏伸出去拿糕点的手被笑的有些许僵硬,一心想扶持三皇子登上宝座,那不是泥瓦匠是什么。
“不过咱们的清闲也到此为止了,喏,那帮子人已经来了。你作为今天的主角怕是有的受了。”
白满夏自恃身处高台,别过头看着从花廊乌泱泱走来的一帮人,有些目瞪口呆,第一次见识到自己那个抱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去雍州的老爹影响力。
忍不住小声说:“这些人怕是连我名字都叫不出来,何处来我这什么洗风宴。”
“是洗尘宴啦,满夏姐,这整个京城可都在讨论你呢,不知道多少人指望着我大闹起来,和你争个高低,他们好坐渔翁之利。不说外人,就咱们府邸便有多少人这样想。他们越心急,我就越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白舒然手指勾起腕上的珠串,神色晦暗不明。
“若是你亲近的人也被迷惑,反而被当作刺向你的利刃又该如何。”白满夏不明白这有话不直说有什么好处。
若是在自己乡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藏闷心事于修行没有一丁点好处。
算了,就当入乡随俗吧。
“若是我亲近之人也不能懂我,反我道而行之。那么只能说身近和心不近,我自然不会容情,哪怕让那人因此吃些苦头,也是为了他长些记性。”
白舒然面上依旧挂着恬淡得体的笑容,却平静的说出如此堪称“惊世骇俗”的冷言冷语……实在是……实在是,对人胃口啊……
“按妹妹说,满夏姐你与我的一言一行皆有人盘算是不是侯爷的心思,所以倒不如安坐钓鱼台,让那些满脑子蝇营狗苟的人自己胡乱寻思去。”
身着金绣儒裙的少女面上笑的花团锦簇,像是向你讨要糕点的阿妹。
一只八哥忽然掠过湖面,飞的那样低,那样急,振翅想要把羽翼上的水珠甩脱干净,一溜烟的几乎要飞到人的面上,白满夏正欲出手拦截,谁知那八哥颇通人性,老老实实的顺着白舒然的肩膀立住,来说一点点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这鸟倒是乖觉,应该是府里不知道哪个主子养的,没锁好笼子,这东西很聪明,也最向往自由,只是有些看不出来眉眼高低,看管不住,就是要跑的。”白舒然似乎也被吓了一跳,面上的笑容也泛起些许波澜,伸出根手指小心逗弄那绿鸟。
白满夏盯着她定定的看了许久,绽放出同样的笑颜说道:“说得有理,只可惜宾客已至,我自幼乡间长大,不适应这京城的条条框框,还劳烦舒然妹帮一把手,好让我这乡野闲人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完,便是端着盘糕点,翻身上了玲珑塔,看的白舒然目瞪口呆,张着嘴巴愣在了原地,直到贴身的丫鬟禀报说自己的外祖家也派人来道喜才渐渐回了神,可是眼中,仍然有无限的向往。
白满夏过去十几年说的场面话都不如今天多些,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舌头都要打结。躺在青瓦上懒洋洋的申了个腰,轻轻松松的用了些小术法操纵着点心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