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琮嘿嘿一笑,不敢吊儿郎当,将公文重新推上前,“行,改日我带着家中兄弟一起去光顾,江兄妹子开的铺子,我肯定要去看看的。”
下了值,两人一起出去,在门口分别。
马车等在巷子外,叶秋水做事周到,冬天快到了,马车里提前铺了厚厚的软垫,箱笼中还装着暖手的香炉。
江泠坐上去,马车开始慢悠悠往馆舍赶,叶秋水忙于生意,这几日都住在铺子里。
走了没多久,马车骤然一停,整座车身都晃荡了好几下。
江泠从书上抬起眼。
马夫声音微颤,“官、官人……前面是宜阳郡主的车驾。”
巷子不大,前方停着一辆华丽精致的马车,车身宽敞,将巷口完全挡住,旁人无法经过。
江泠立刻下车行礼。
“你就是那个江泠?”
马车中有人开口,声音倨傲,紧接着,侍女掀开帘子,里面坐着一名身穿鹅黄色素罗大袖的明艳少女,她居高临下扫视立在马车前行礼的男子,他长相清正,仪态端方,宽大的公服穿在身上,衬得人更为冷峻威严。
宜阳郡主冷哼一声,“连本郡主的诗会都敢三番五次推辞,真是好大的架子。”
长公主府的诗会、赏花宴邀请了全京城的年轻士子,可有个叫江泠的却从来没有来过,宜阳郡主是何许人也,何时有人这般不给她面子了?
不过是个乡下来的进士,难不成还要人三请四请吗?
第85章第八十五章“那叶秋水,实非池中之物……
江泠面色平静,只道:“臣残躯之身,自觉于众前行动不便,断非侮慢郡主之举。乡野之人,蒙官家隆恩,幸添进士之列,万不敢骄满。”
他说话滴水不漏,礼数又周到,再斥责什么倒显得咄咄逼人,宜阳目光垂下,落在他身上,打量一番。
诗会上有进士提起他,说他行动不便,人又孤僻,来长公主府恐污了贵人眼,宜阳一开始以为此人其貌不扬,粗鄙不堪,可隔着帘子听声音,恰如其名,如泉水激石,泠泠作响,也端得是一副周正端方的相貌。
她冷哼一声,扯下帘子。
江泠退到一旁,对马夫说:“老伯,我们出去,让郡主车驾先行。”
“诶,好好好。”
巷子不容两辆马车通行,他们更不可能叫郡主退让,马夫连忙驱马调转,驶离巷口,换了另一条路走,只是这一绕,路途就远了不少。
回到馆舍,叶秋水不在,她忙于买卖,这些天到处跑,揽生意,揣摩京师人的喜好,每天都忙得脚不着地,饭都没空吃,得闲了就啃两块馒头糊弄糊弄。
京中有名的香师太多了,叶秋水过去在曲州数一数二,来了京师无人搭理,不过也没关系,做这样的决定前她就料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买卖哪有一帆风顺的。
远处传来打更声,路上没什么人了,元福看了看外面,准备关门歇业。
叶秋水坐在堂中算账,怕头发碍事,用布巾缠上,打扮简素,拨算珠的手指快出了残影,伙计们收拾着店面,洒扫整理,蓦地,门外出现一个身影,阿进看了看,笑着扬声,“东家,是江郎君!”
叶秋水抬起头,已是深夜,江泠出现在铺子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他走进来,将食盒摆在桌子上,说:“夜宵。”
分量做了很多,差不多铺子里的伙计都有。
大家立刻围上去,叶秋水放下算盘,走到他身边,“哥哥怎么来了?”
“你没回馆舍,我过来看看。”
一群人围在桌子前吃饭,阿进砸吧砸吧,“这是哪间食店的饭菜,很是可口。”
叶秋水一尝就知道了,“是哥哥自己做的吧?”
江泠环顾铺子,闻言点点头。
大家伙儿都惊呆了,“咱官人还会做饭呢?”
“当然会,哥哥手艺可好了!”
叶秋水扬起下巴,神情很是得意。
江泠无奈地笑了笑,扭头看向别的地方,铺子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看着很清爽,叶秋水还特地在二楼品香的地方摆了两张茶桌,一旁燃着香氛,坐在那儿扭头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致。
只是她初来乍到,没有人脉靠山,这些天的生意并不是很好。
江泠很少过问铺子的事,只会隔几日来看一看,给叶秋水送些吃的,向自己的同僚推荐,让他们有空就来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