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别人救我,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她不喜欢靠别人,人立于世,想活命,只有自救。
“侯爷还是早些将伤养好吧。”
她侧对着他,说:“你病在榻上,底下的人难免心思不纯。”
薛琅头皮跳了跳,知道她这是在拐着弯地骂他呢,御下不严,手底下的士兵色欲熏心,连驻军的大夫都敢轻薄。
薛琅脸又黑又绿,恶狠狠地瞪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药煮好了,叶秋水弯腰端起,草草行了个礼,转身又钻进了伤兵营中。
薛琅气死了,走过去,踹了男人一脚,动作太用力,牵动到背后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赤云军中缺少军医,不得已向苏叙真麾下借人,韩大夫走不开,叶秋水才自请来了这里,哪里想,一群色胆包天的狗东西,连治病救人的大夫都敢垂涎。
这日后,薛琅连下几道军令,谁敢对掌医女使动歪心思,领八十军棍,动手动脚的,哪只手碰到她,就砍哪只手,再赶出军营。
军令严苛,那名被银针弄倒的士兵醒来后就被打了板子,削去军户身份,不准再入营。
叶秋水出入自由,从此之后,连她所住的帐子外都没有人敢靠近。
薛琅养好了伤,没事就喜欢去她跟前晃悠。
叶秋水很多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偶尔才笑着应答。
薛琅明年才及冠,很是年轻,有些老兵痞子一开始不服他管教,后来都被打得服服帖帖。
他少年时是京师有名的纨绔,后来被老侯爷一脚踹到军营历练,没几年,老侯爷病逝,薛琅袭爵,不服他的人很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麾下,才有人色欲熏心,妄图染指女使。
薛琅觉得很丢人,眼前时不时浮现那日在军帐外,叶秋水用银针放倒士兵后,淡淡瞥他的一眼,像是在嘲笑。
之后的几次无伤大雅的小战役,薛琅都打得都很拼命,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身上添了大大小小无数个伤口也无所谓,叶秋水奉命前来为他看伤的时候,薛琅也只是嘿嘿地笑,眼神很得意。
仿佛一身伤痕,都是他的勋章似的,忍不住要脱下盔甲,朝她炫耀。
叶秋水:有病吧。
他喜欢和女孩玩,为人幼稚,即便当了将军,依旧改不了轻浮风流的性格。
“咱们也算认识好几年了。”
薛琅看着她拎着药箱走过来,说道。
从几年前,在蜀中相识,后来叶秋水到陇右买药材,薛琅一路护送,虽然谈不上多熟,但几次三番,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薛琅知道她同宜阳郡主常互通信件,有时候还会拜托叶秋水寄信时帮他捎上一封,几次后,宜阳的回信里,会告诫薛琅,一定要保护好叶秋水,要是她发现叶秋水掉了一根头发,以后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敏敏刁蛮任性,竟然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薛琅很是惊讶,这还是他印象里,稍微有些不如意就张牙舞爪的堂妹吗。
“她哪里刁蛮任性。”叶秋水瞪他,“敏敏可爱率真,你不准这么说她。”
薛琅笑了笑,眉梢轻挑。
笑完,外面有将士通传,说敌军突袭,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薛琅立刻收了笑容,站起身,从桌上拿起剑,冲出营帐。
叶秋水跟着出来,薛琅回头看她一眼,说:“你哪都别去,就在这儿。”
叶秋水脚下停住,目送他跑远。
敌军突袭赤云军营地,放火点燃粮仓,一部分将士手忙脚乱跑去救火,一部分上前迎战,周围一片混乱,厮杀声震天,叶秋水不敢乱动,在营帐里急得团团转。
前阵子,薛琅在象牙山遭遇伏击,身受重伤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这几日,京中又传出,说皇帝大限将至,朝廷内乱,敌军卷土重来,毫无预兆地兵临城下,薛琅握着剑出去迎战,他本来伤就没好,策马驱敌时,伤口崩裂,盔甲下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染红。
另一座城池内,苏叙真也率军同敌人打得难舍难分,皇帝病重,外敌野心扩大,想要在这江山最动摇的时候,狠狠扒下大梁的一层皮。
叶秋水不会武,只能做些后勤的事,伤兵接二连三地从前线被抬回来,她洁白的裙角都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敌军来得突然,赤云军招架不住,一连串的战事早就将
驻军拖垮,不少将士还要带伤迎敌,这一战很是惨烈,叶秋水想,敌军突然发难,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