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水无奈地笑了笑。
在省城又待了几日,二人乘马车回家。
第二日,江泠便回到县学上课。
张教谕等人都惊了,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泠开口,语气平静,“考完试就回来了。”
张教谕无言。
别的学生,不管考得好还是考得差,进了省城,总要逍遥快活几日才想得起回乡继续进学。
江泠没多待,陪妹妹玩了两日,一回来又开始看书了。
“嘉玉,这次解试策问考的什么?”
江泠答道:“封丘境内,土瘠民贫,蝗灾频仍,若尔赴任,将用何法改良土质,驱避害虫,使土地复肥?又将如何动员黎庶,共御虫害,确保来岁五谷丰登。”
张教谕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题,如此之偏?”
一直在县学里死读书的考生怎么可能知道?
张教谕握紧了拳头,为这次参加解试的学生捏了一把汗,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回来,各个愁容满面,张教谕也不敢再问每个人都答得怎么样。
而另一边,江泠心里很宁静平和,如从前一样看书写字,未曾表露过一丝紧张,担忧。
江晖回了江家,四夫人与江四爷一左一右,连声追问,“你考得怎么样?”
江晖不想答,看着他的模样,夫妻俩也知道不怎么样,四夫人有些生气,过了会儿眼珠子一转,转而说道:“我听说,那个谁也去省城考试了?”
“嗯。”江晖道:“我在贡院看到了三哥。”
两人凑近上前,问道:“那他考得怎么样?”
“我怎知。”江晖莫名其妙,答道:“三哥很早就回曲州了,我没有机会问他。”
江四爷一听,嘿嘿一笑,“我知道了,定然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会静悄悄,灰溜溜地滚回来。”
江四爷与四夫人爱看别人笑话,别人不如意了,他们就如意了。
江晖简直无话可说,将他们推出去后关上门。
解试过后,一切恢复如常,放榜的日子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叶秋水研究出了省城流行的合香配方,确定制作工艺与流程,她按照自己的猜想去作坊试验一遍,最终的成果与她从省城买回来的香包气味无异,叶秋水告诉底下的伙计,按照她给的方子制作,对外宣传,宝和香铺卖的合香是省城如今最时兴的,多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在佩戴这个气味的香包,曲州别的地方没有,只有宝和香铺能制作。
名声一打出去,来宝和香铺买合香的客人络绎不绝,府城的夫人小姐们最爱的笑梅香,曲州的娘子们自然也要赶时兴,不愿错过这个热闹。
名下一笔又一笔分红进账,去年,叶秋水与珍祥街一家招牌为“火炉炙鸡”的酒楼签下文契,她曾在城外山头盘下一块地方养鸡,那些鸡食虫蚁,喝花露而生,养得膘肥体壮,最适合炙烤,叶秋水又在酒楼入了股,将鸡卖给他们,名下便又多了一份分红。
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早就是曾经的目标了。
忙完这一阵,秋风送爽,树叶凋敝,转眼又是一年秋,霜降这日,一匹快马踏进曲州城内,马上之人握着红澄澄的喜报,一路高喊,声音响亮,如击鼓之音嗡鸣回荡,久久不消。
县学内,张教谕听到动静,停下讲课,众人纷纷抬起头,循声向外张望。
报子从马上跃下,张教谕立刻迎上前,其他学官也赶来了,县学上下几百人围聚在此。
捷报人展开红榜,布帛上写着金灿灿的几行字,耀眼瞩目,张教谕呼吸一滞,颤抖着手上前接过。
“嘉、嘉玉……”
他愣了须臾,才想起来喊人,“嘉玉呢?”
一名学生说:“他……他帮邻家阿婆收稻子去了。”
秋末,正是丰收的时候,江泠前几年与匠作坊的师傅们一起做的水车运作顺利,涓涓水流灌溉农田,稻谷收成丰厚,山上果树茁壮,漫山遍野皆是清香。
他戴着斗笠,挽起衣袖,踏过农田,麦穗轻轻扫过腿肚,看着金浪翻滚,江泠从未觉得人生如此充实过。
农田外,道旁突然扬起沙尘,一群人策马奔来,声势浩大,田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探究地望过去。
“江泠,江嘉玉!”
最前面的捷报人扬声高喊,“江、嘉、玉,解元!人呢!领榜啊!”
他扯起嗓子大喊,张教谕与一众学官也跟在后面。
“小江。”一名老农手肘推了推江泠,“他们是不是在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