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小时候撒娇。她已经好多年没撒过娇了,君淮几乎要忘了小时候的君卿是一个怎样娇蛮可爱的小女孩。
但是既然妹妹说没有,那便没有,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敲打敲打陆彻,叫他有分寸,知进退。
君卿与君淮道别后终于又坐上回府的马车,她从袖子里拿出今早上收到的那封信,缓缓打开,只见三张纸写得满满当当。
不同于先前他从西北寄来的那般狂放。
省去了先前问公主安等的废话,开篇先写五个潇洒俊逸的大字。
‘卿卿吾妻。’
君卿:……
谁是你妻了?
明明还有一个月……
抛开这些,君卿又往下看去,洋洋洒洒近千字,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多余的遣词造句,全是大白话,从陇宁种种说起,再到京中之事,桩桩件件,摊开了说,干脆说了个明白。
君卿沉默看完,这才发现已经到公主府,她站起身,在踏雪的搀扶下准备下马车。
凉风一吹,脸上一片湿凉,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不是感动,而是旧事重提的悲痛,回想起那一阵,自己先因父皇的绝情而心神大恸,后又因陆彻的疑心被日夜折磨,困顿、窘迫,无奈,心酸尽数涌出。
她仍记得他说过的狠话,也记得他不顾自己疼痛强行行事的绝情,这些就像一道隐藏在衣物下的伤口,就算衣裳再怎么光鲜亮丽,掀开时仍能一眼看到那道丑陋的伤口。
踏雪见君卿无端哭了起来,急得顾不上找帕子,连忙用手去擦君卿的眼泪。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明明出靖王府的时候还好好的。
君卿自觉失态,抽出帕子自己擦了擦道:“风大,尽快回府吧。”
她知道,自己如此气陆彻,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把在陇宁受的其他委屈也添在了陆彻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但是,自己落魄时遇到他,在以为自己觅得驸马时他又伤害了自己,最后不欢而散,各种阴差阳错,或许他们二人本就没什么缘分,才会让这感情一直错过。
或许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曾对他动过念头,但是如今的自己是拥有最高品阶采邑的公主,她有皇兄这样的至亲,有白止这样的密友,有大好的前程,如今的自己,真的还在乎这些儿女情长,恩恩爱爱吗?
陆彻或许是想旧事重提,解决问题,让今后二人不再有隔阂,可是君卿却累了,她不想去原谅,也不想去多想。
第35章永结同心这四个字看得心烦
如此这般君卿消沉了几日,幸得白止作伴,才能开怀一二。
白止最开始还是会帮陆彻传信来,一次两次后发现君卿看见信毫无波澜,便推了这门差事,不再送信。
不论如何,她希望君卿快乐。
一晃数日,春花开遍,姹紫嫣红将尽,距离婚期只剩不到五日,君卿终于得了个好消息。
韶州裴大人在薛神医的救治下,身体渐好,想来不出一个月,便能好利索。
君卿算着日子进了宫,徐徐来到甘露殿,葛福早已等在大点门口,满脸笑意迎接上君卿往殿里送。
葛福跟了皇帝二十多年,揣测帝心,观察局势最是毒辣。
如今太子一党已是强弩之末,前些日子里因着二公主君盈的婚事,皇帝与皇后闹了一场,如今更是把执掌六宫之权交给了丽妃。
虽说是皇后身子不爽利,由丽妃暂代,可是宫里谁不知道,皇帝宠爱丽妃已久,太子又如此嚣张昏庸,皇后的位置她坐得如履薄冰。
张皇后母族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官,根本没二十年前先皇后安氏那般门庭显赫,不可动摇。
皇帝虽然因着先皇后之死对靖王兄妹有所顾虑,但是倘若真走到那一步,皇位还是靖王的,那么眼前这位公主,就是今后权力最高的女人。
葛福心思百转,脸上笑意更盛,举止更加殷勤。
君卿看他脸色,心中了然。
想来这些日子皇后在宫里不好过,皇帝的疑心病这次犯了个彻底。
她压下心中冷笑,脸上堆起天真无邪的笑意走入甘露殿。
檀香袅袅,君肃正凝神写字,凝眉聚气,笔走龙蛇。
君卿不敢喧闹,只立在一旁磨墨,龙香墨洒发着芙蓉花的香气寥寥沁入鼻尖,君肃仍专心写字。
终于,玉笔搁下,一副雄健有力的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