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发问逼得丁顺说不出话。
“狗屁不是。”那人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长长打了个呵欠,就地一坐,仰头看着一旁的军医们。
“渴死了,去,给我弄碗那个什么乌梅汤来。”
赵良行忍耐地捏了捏拳头:“你们别太……”
话还没说完,便听站在身侧的李明夷轻轻开口道:“阁下既然酒醉,不妨就在此暂歇一刻。”
这还算句人话嘛。
那士兵向自己的兄弟们招招手,几人横七竖八,醉醺醺躺了一地。
李明夷转过走去药房,当真去准备什么。
“这……”赵良行一时不解其意。
“您放心吧。”林慎同情地扫了眼地上的醉鬼们,“李兄肯定会让他们好好醒醒酒的。”
一刻后。
“喂,喝汤了。”
刚刚酒醉的几人,正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忽然被人递上一碗温热的汤水。他们正因酒醉口渴呢,想也不想,囫囵两口吞了下来——
“呕……”
一股强烈的苦涩药味钻入喉咙,立刻在胃里掀起惊涛骇浪,意识还没清醒过来,呕吐的冲动就先冲上脑门。
才灌进肚子里的热汤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半肚子酒水,顷刻被全数吐了出来。胃里突突跳动的感觉,终于让瘫坐在地上的几人找回了一丝理智。
摇摇晃晃的视线逐渐清晰,身前正站着两个年轻的医官,一个冷峻不语,一个则歪着脑袋嘲笑般看着他们。
“你,你们敢作弄我们!”
“阁下误会了。”林慎一本正经地托着碗,“你们来军医处,不就是为了求医吗?我们可是好心给你们配药。”
好心?
他是醉了,不是傻了!
方才为首之人在地上挣动几下,捂着肚子站起身来,呸了呸嘴里残留的苦味:“你们分明是故意喂苦药给我们兄弟!”
那味道几乎赶上黄连,简直苦不堪言,他现在还在冒酸水呢。
李明夷倒十分坦荡地点点头。
“你,你一个小小医官……”竟也敢挑衅他们?
话还没说完,便见对方眸光一掠,注视过来:“阁下酒醉至深,轻则头昏脑涨,重则中毒身亡。正因我们是医生,所以有必要为你们治疗。”
醉酒的士兵齐齐看着说话这人,那定笃的表情确实很令人信服。
“……那就一定要用苦药吗?”吐了一回,脑子也清醒不少,站着的士兵皱眉盯着眼前之人,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方表情却端是正经:“苦参汤醒酒止渴,且有催吐之用。吐了残酒,才能避免酒精中毒。现在你们已经吐空了,最好再喝一碗。”
是吗?
士兵疑惑地甩甩脑袋。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且这人看上去不假玩笑。
“当然了。”林慎从桌案上端来一碗新鲜的苦参汤,苦口婆心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再来一碗吧。”
酒精的余威麻痹着意识,士兵不疑有他,举头咕噜咕噜灌下。
“咳咳……呕。”
林慎赶紧按住他:“这回可别吐了!”
又过片刻。
被灌了两轮苦参汤的醉酒士兵,脸上的酒红是退下了,双目却被苦药熬得眼泪汪汪。便是反应再迟钝,到这会也知道这是挨了记软刀子。
“赵公,你的手下未免也忒小气了。”清醒回笼,自然也知道是自己先行滋事之过,为首的士兵撑着起身,不免嘟囔两句。
赵良行方才目睹了一切,不觉笑道:“他们说的一句不假,你若不服,只管告去你们参军那里,我绝不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