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皇帝抓人,也得有个理由啊。我们规规矩矩做人老老实实做事,犯了哪条王法了,你们说抓就要抓人?”
“理由?有人状告你们白家三兄弟谋财害命算不算理由?”领头衙差顿觉稀奇。
合着你们这一家子蠢货竟连得罪谁了都不知道啊?啧啧啧。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进去堂屋。看到手下正准备将床上躺着的一老太太也抓起来,上去就是一脚:“你个蠢货,这是颜家老太太,是苦主,是受害人,你绑她做什么?”
“老太太,我这也是奉命行事,你家的族人刚去县衙递交了状子,状告白家合族谋财害命,要为颜辉兄弟伸冤。”
这个领头儿的官差,报了私仇以后,继续装好人,扬起笑脸,他就凑到颜李氏跟前儿,开始赔不是,并说明来由:“县令大人已经接了状子,现下派我们来缉拿被告人,还请您不要担心。”
颜李氏一听“族人”两个字,就恨得要咬碎一口牙齿:定是颜师那个该杀千刀的老匹夫!
但现在一时片刻也掰扯不清楚,颜李氏赶忙求情,又说不清楚话,只伸出双手,一会作揖,一会儿又乌拉哇啦地指着屋子。
官差顿时就发现了:乖乖,颜家这个老太太,她变哑巴了,她还瘫痪了。
所以,她呜哩哇啦都说的啥,又指着那个窗户是想干啥?
颜李氏:求求官也,别带走我孙女白玉兰!
没成想,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人已经走出来里屋,白玉兰那惨白的左脸上映着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颜李氏顿时就扑过去拦人,结果自己再一次摔倒在地,最后只能抱住一个衙役的脚踝苦苦哀求:
“官爷,你们放过她吧。看她头上的纱布,她才受了重伤,还要治病呢,求求你们别抓她了,求求你们啊……”
奈何,她现在口齿不清,又因为着急,更是声音凄厉,烦得被她抱住脚的官差恨不得踢死她,但是,又不能真的踢,那人就努力踢脚,想甩开她。
“阿婆,你别着急。我没事儿的。差爷,我阿婆双腿不能动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把她扶起来放到椅子上,求求你们了。”
白玉兰被人一巴掌呼醒后,看到眼前的情景,也顾不得左脸火辣辣地疼,她第一反应是先拉住拼命阻拦官差带走自己的田巧儿。
原因无他,那人穿着官服,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民不能与官斗。就算是她之前待过三十多年的文明开化的前世,民最好也不要跟官起冲突,更何况是在这没有人权的古代。
一出屋子,看到颜李氏的样子,白玉兰的心都要碎了。她被砸头晕倒之前,阿婆分明还四肢健康好好的,现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应该好好静卧养伤的,“差爷,你拿的官文上是要抓捕我们白家所有人吧?没有我阿婆,也没有她和他吧?”
“她”指的是丫鬟攀娘,颜家买的丫鬟,卖身契在颜李氏那里。
“他”则指的是那个形容怪异的干巴老头儿,被他缝针的时候,她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还是被疼醒了意识。
那个被家人们拜谢的“神医”应该就是他,对于恩人,她是绝对不能把人家也牵连进来的。
果然,那领头的差役又仔细看了一遍手里的官文,查证了两人的身份后,便把他们与白家众人分隔开。
白玉兰于是吩咐攀娘,让她好好照顾颜李氏。然后先拜谢那个神医,然后厚颜无耻地开始画饼:“白玉兰多谢神医救治之恩,但现在我家遇到一些问题需要解决,还恳请您老人家能暂时住在家里,继续医治我阿婆的双腿,等我处理完今日之事,必有重谢!”
神医怪老头儿也是被这家的事儿给整的一愣一愣的,他只不过就是饿得很了,想吃顿霸王餐而已。
本来他吃的津津有味,还有这颜家的八卦当佐料,也算是意外之喜。谁知道,第一次实践如何吃饭不给钱,便出师不利就被面馆活计给抓包了。
接着,三个铜板,他就被个大力丫鬟给“请进”了这里。
这个叫做白玉兰的小丫头,也是奇怪得很。
神医盯着白玉兰的眼睛看呀看:之前她失血过多闭着双眼,现在她醒了,一看到她的面相,真是令自己大吃一惊:
这分明是一个妥妥滴早夭之相,按理说,她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但是,现在,她又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他确信不疑,对面这个很会画饼的小丫头,绝对有古怪。
只是,她就这样坦坦荡荡任由自己随便看,眼睛里却闪烁着无比自信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真是奇也怪哉。
而且,以她这小小年纪,听说之前一直病病歪歪不怎出门,又是什么能让她在遭遇这样的情况,却还能保持这样的镇静自若,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超出她年龄的风范,仿佛是一个经历百千久居高位之人,真是怪极了!
还有,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吃饱过饭,也没有睡过床了,他的衣服也破了脏了都有味道了,他的布幡和褡裢也被树枝利刃刮破了洞洞,他实在坚持不下去。
算了,算了,既然她非要求我留下,那我就勉为其难点个头吧。反正闲来无事,他还是留下来瞧瞧热闹吧。
看到神医点头,白玉兰终于放下心来,再次向神医致谢行礼,然后才走出去和白家其他人一起被官差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