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大可再次留住几日,试探试探那人,如何?”
“不必了。”萧烟云的态度依旧冷漠,这种敷不化的冰山般的态度让东方筱有些受挫,她从来都没有像这样挫败过。
“你还在想着那个小丫头?她与你而言就那般重要?你入我大夏,孤的一切都是你的,天材地宝,修行手段,法器秘籍……这些不都是修士追求向往的吗?她能予你的,孤亦能予你,她不能予你的,孤也能予你,天底下的修仙者哪一个没换过道侣?还是说你认为孤的样貌不及她?虽说那丫头生的也是一副祸国殃民的皮囊,可孤自认是不输于她的!”
“你说的没错,但这些都不是问题。”萧烟云起身,也不等上菜了就要离开。
“那为什么……”
“我说过,你不是个修仙者,你是个好皇帝,但——
你也不是个好妻子。”
说完,少年径直推门而出,留下东方筱一人呆坐原地。
明媚凤眼直直地盯着他,明明不过是走完一点点路程,但她却感觉自己与他相隔千里,直到那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门在眼前关闭,遮挡住了她与少年之间最后一点视线。
这门好像是一道她无力反抗的天道结界,将他们之间本就天人一方的距离拉长了更远,还在中间关上了一道她几乎不可逾越的屏障。
手心,生疼。
回过神来,指甲已经捏进掌心,四道月牙儿般的血印汩汩冒血,殷红腥甜的清血几乎淌遍手掌,顺着木桌上的缝隙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流汇成一滩死泉。
……
返回大夏皇宫的路上,东方筱意外的十分安静,好似她自己也深知已经与他再无任何语言了一般。
两人依旧是相对而坐,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谁都没有看向对方一眼,两个互相注定无法理解的人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看向窗外,彼此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殿堂之外,二人心照不宣地分道而行,死寂般的沉默将二人贯穿,空旷如垠般的皇宫内飘荡着苦涩之味。
萧烟云在进入房间前回头看了一眼,女帝失魂落魄的身影将她浑身无时无刻在散发着的腾龙威压都浇灭了半许,纵然独断天下,她身边却无一人相伴。
不过这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不再留恋,推门而入。
就在同一时刻,东方筱也转头看向他,可这时他早已半脚入门,再一次将她和她的感情拒之门外。
自己伤了他,对方如此冷落,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到她连站都有些不稳了。
就连接受鸣凤时的反噬都未曾给她带来如此刻骨铭心的痛苦,她甚至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处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柔软之地被狠狠地留下了一抹不可磨灭的刀疤,触及而痛彻心扉,回忆而痛不欲生。
……
关门,本该毫无波澜的心跳却不知为何而悸动,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萧烟云长舒了一口气,才将这等不安深压下去。
短短数月,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让月千寻祛除符咒惹来东方筱,是他如此心急与萱瑶成婚,是他被东方筱种下符咒,是他在比武大会被带走,是他答应参加比武大会,是他被千狐门收留,还是他为了师尊下山寻剑?
但无论怎样去想,源头都在他个人,难道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
“云儿。”
“?!”
这一声清冷柔和的呼唤,瞬间将他杂乱无序,扭成乱麻的思绪绷成一条直线。有多久?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声音了?
是幻听吗?不,怎会有如此真切的幻听?
也就是说……
萧烟云心跳咚咚加速,仿佛有千万锣鼓在胸中敲打,阵阵电流之感从脚趾传遍全身,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动回头——
“师……师尊?”
没错的,白衣青衫,剑眉星目,淡雅清冷的濪容如黑夜中盛开的素裹昙花,遗世独立,飘飘然拒人千里之外,但仙人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濪颜看向他时却又带着多少柔情似水。
英姿卓越,宛若仙神落尘,月光如辉洒落人间,幽幽覆在她淡青薄纱外衣之上,穿过薄纱,照映在比这纯洁月光还要白皙洁净的白衣素裳,将这一身多少人何其惊羡的倾世仙颜映衬地如梦如幻,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风姿绝艳。
凌慕雨,就站在那里,静静地,仿佛早已守候许久一般看着他。
“师尊……师尊!”萧烟云几乎难以扼制脚下快要生风的步伐,可越是靠近却也无法感受到师尊的气息,闻不到师尊身上曾经远远散发的清香,他便知道,在这里的也不是师尊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