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要是动手不是监察寮,还可以聊聊冯家的变故。
与慕容宁相关,那就没法聊了。
下车各自回住所,小丫头侍侯着脱了外衣,苏钰榻上坐着,绿川端来热茶,“姑娘,先喝口热茶吧。”
大冬天的,外头走一圈,冷风灌了一肚子,喝口热茶暖一暖。
“这个年只怕不好过。”
苏钰接过茶碗,自言自语说着。
不只冯家,贺家不好过,整个京城只怕都要震三震。
都要过年了,衙门都要放假,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怎么也会放在年后再说。
怪不得慕容宁说忙,没功夫管她,原来在忙这些。
绿川不敢搭话,只是笑着说,“现在天气冷,屋里猫着多舒服。”
“肯定要屋里猫着了。”苏钰笑着,眉宇间却隐隐带着几分愁闷。
苏钰突然发现,她对自己的父母全然不了解。
父亲苏天翊在她九岁时坚持休妻,然后离京,十年未归。
为什么?不知道。
离京十年,苏天翊做了什么?更不知道。
她现在还能清晰记得父亲的样子,毕竟二叔苏天华与苏天翊是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
看到苏天华,就等于看到了苏天翊。
但除了样貌外,许多与苏天翊一起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甚至连苏天翊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要记不起来了。
苏钰甚至想,她真的了解过苏天翊吗?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休妻,她不知道他为何要离京。
她更不知道他有什么理想,有什么抱负。
然后是母亲慕容宁,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苏钰对慕容宁是有一点点同情的。
虽然苏天翊离开时,她还小,但也明白。
慕容宁不是中原人,异族女子抛家舍业嫁到京城,父母兄弟皆不得再见。
要是嫁的丈夫好,夫妻和美,儿女孝顺,虽然有遗憾,但也算婚姻圆满。
结果,成亲十年,丈夫休妻,恩爱夫妻半路分开,一去不回头。
近乎无奈的改嫁,对后来的丈夫没有丝毫夫妻之情。
膝下只有一个亲女,虽然常见面,却并不同住。
女子为了爱情离乡背井,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苏钰甚至觉得,要是当年慕容宁没来京城,没遇到苏天翊,留在西北就好了。
留在父母兄弟身边,被亲友环绕着。哪怕婚姻依然不幸,至少还有亲人安慰,不至于孤苦无依。
苏钰还想过,她要是个儿子就好了,或者慕容宁再生一个儿子,她都是高兴的。
女儿出嫁是别人家的人,总不如儿子方便。
自古以来的女子就是如此,丈夫靠不住,就只能靠儿子,给自己的未来上个保障。
改嫁后慕容宁却没有再生育,而是教养后夫的庶出儿子继承爵位,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后来慕容宁积极参于各种事务,苏钰还想过,大概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做也挺好。
直到前不久,慕容宁出任监察寮的正使。
再到今天,慕容宁成了官员眼里的厉鬼,显庆皇帝手里最锋利的刀。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就像慕容宁并不限制她一样,慕容宁的任何决定,她也没有资格过问。
但她依然想知道,慕容宁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