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一别,不知哪日还会再相见。
“此次回湖州,我不打算再走了。”
叶林回望着她,神情有些动容,“明熙妹妹你放心,昭姐儿除了有你这个娘亲,还有我这个舅舅会疼她,昭姐儿她什么都不会缺的。”
不止是昭姐儿,还有明熙,他会全心全意地护住她们母女俩,不让她们再受半点委屈。
***
天气说凉快就凉快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入了秋。
楚明熙和石竹回到湖州快两年了。
日子像和缓的水流,有惠昭、石竹和师兄叶林的陪伴,日子过得安和又温馨。
惠昭一天天长大,与当初那个瘦弱苍白的女婴判若两人。
孩子乖巧聪慧,只是从她生下来便身子弱,到现在身子骨都不大强壮。
楚明熙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平日里一直留心着孩子的身体状况,还时常会给孩子做补汤和药膳,也因着这个缘故,惠昭这几年来总算没再发过病。
叶林信守诺言,将惠昭照顾得很妥帖,见孩子爱听他讲的故事,闲来时总会给惠昭讲一些他从前走南闯北时的所见所闻,孩子听了觉着有趣,总缠着要他再多讲一些,他回回依她,别人家的亲舅舅也至多做到他这个份上。
石竹也极疼惠昭,时常会做些糕点给惠昭吃,知道孩子大都是贪新鲜的,每回总是很用心地将糕点做得精巧又美观,惠昭看了欢喜非常,都舍不得下嘴吃那些糕点。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秋初时节。
到了晚膳时分,石竹端了饭菜进屋摆饭,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吃饭。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惠昭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饭菜便推说吃饱了。
叶林撂下筷子:“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不想吃了。”惠昭仰起脸看着楚明熙,“娘亲,昭姐儿想去睡觉。”
楚明熙摸了摸她的脸颊,瞧她恹恹的,想着强逼着孩子用饭也是不受用,不若先让她睡会儿,便抱起惠昭回了卧室,掀开被子哄她睡下了。
许是今日跟邻居家的孩子玩得累了,不过片刻,惠昭便沉沉睡过去了,楚明熙拿了一本医书守在一旁,不时替孩子掖掖被角。
过了总有三个时辰,楚明熙想着孩子空腹睡觉总归不大好,便又起身去了厨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来到床前。
“昭姐儿,先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好么?”
惠昭听到她的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许是仍困得厉害,才睁眼就又阖上了眼睛,很快就又陷入睡眠。
楚明熙不愿逼着孩子,看了一眼搁在几上的那碗粥,想着不如再等上片刻,只是看着看着,却瞧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抬手摸了摸惠昭的额头,触手滚烫的温度,令她心下陡然一惊。
待瞧见惠昭身上打着寒战,上下牙齿也在微微颤抖着,她顿时明白,难怪孩子用晚膳时没半点胃口,这分明是病了。
换季的日子,本就容易得病,更何况惠昭生来就比旁人体弱,实不能不更小心着些。
楚明熙一整夜都没阖眼,守在床前不断地换下覆在额头上的帕子,好给惠昭降降温,另外又给她熬了一剂小儿吃的药驱驱风寒。
到了次日,她放心不下病中的惠昭,便没去医馆,只留下家中照料惠昭。
如此过了一天,楚明熙的心愈加慌乱不安。
惠昭的风寒症非但没有消退,病情似是还加重了些,呼吸急促,心也跳得飞快,楚明熙唤她醒来吃些饭食和喝药,刚吃下去的东西和喝进去的药又都尽数吐了出来。更糟的是,孩子甚至开始出现意识不清的症状,睁开眼时双瞳没了焦距。
楚明熙望着睡得昏昏沉沉的惠昭,目光定住,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妙的猜测。
近旁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明熙从纷乱思绪中醒过神来,与叶林对上视线。
叶林面色沉重,瞥了眼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的惠昭,低声地道:“明熙,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怕扰了孩子,两人去了外间说话。
“今日隔壁的朱大哥来了医馆,说家里有人得病,要请大夫去他们家里看诊。我见朱大哥面色焦虑,又听得他说家中多人同时发病,觉着此事非同小可,我便去了一趟他家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楚明熙的眼睛,“看病者的症状,我怀疑可能是染上了疫症。”
楚明熙盈盈瞳光猛地一缩,先前那种不祥的预感成了真。
她本就疑心惠昭染上了疫症,只因不想引起无端的恐慌才憋在心里没敢说,没成想叶林也想到了疫症那边,叫她如何不怕。
“叶林哥哥,你确定是疫症么?”
叶林以为她被他的话吓着了,忙又宽慰道:“明熙,你先别慌,我也只是这般猜测,说不定只是我多心了。不过咱总归谨慎小心着些不会错。朱大哥家的卿姐儿跟咱昭姐儿总凑在一处玩耍,我担心咱昭姐儿会有什么不妥,所以过来提醒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