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母后应当都松了口气,不用再因着他在他们眼前晃悠而感到不适。至于对他投毒害他眼盲的那个幕后主使,更因得偿所愿而喜不自胜,终于将他这个碍眼者弄走,好给自己腾出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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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早膳,楚明熙喊住欲将饭菜撤下去的墨菊。
“墨菊,可否再帮我要一些蜡烛过来么?”
墨菊点头应下:“楚大夫放心,奴婢这便去要一些蜡烛回来。”
墨菊收拾完手头的杂事,便去领取蜡烛。
她原以为此事是极方便的,不曾想管事却跟她说,每位大夫屋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着规矩来的,先前拨给楚大夫屋里的烛火便已是当月的所有用度了。
墨菊转头又去找李泰想法子。
楚大夫刚来那会儿,李泰便将她拨来楚大夫屋里伺候,李泰私底下和嘱咐过她,一应事宜都用心着些,假使楚大夫短缺了什么,即刻过来跟他说。
她跟李泰提到烛火一事,李泰思忖了一下,想着楚明熙的事不比旁的事,不敢不当回事,叫她先在屋外候着,自行进了屋内向容玘请示此事该如何处理。
容玘靠坐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道:“你将拨给孤的那些蜡烛拿去给明熙用罢,不必从公中支用。”
他固然可以下令叫人比照另外几位大夫的分例,破例再给明熙屋里添些烛火,不过此事不宜太过张扬,低调处理便好,免得给明熙带来不必要的口舌。
李泰躬身应下,拿了蜡烛出了屋子交到墨菊的手中。
墨菊得了蜡烛,笑着谢过李泰,没敢耽搁径直去了楚明熙那里。
楚明熙接过蜡烛,弯起唇角:“有劳你了,墨菊。”
“楚大夫说哪里话,这是奴婢应当做的,何况楚大夫日日为咱江州的百姓辛劳,便是太子殿下也是看在眼里的。今日若非殿下相帮,奴婢还拿不到这些蜡烛呢。”
楚明熙神色有一瞬的凝滞。
“这蜡烛是殿下给的?”
“是呢。方才奴婢去问过了,说是拨给您的烛火只有先前用掉的那些,若还想要,便得等到下个月了。”
楚明熙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蜡烛又递还给墨菊:“墨菊,你将蜡烛还回去罢。”
墨菊怔了怔:“楚大夫,这是如何说?您不是急着用蜡烛么,太子殿下又肯给蜡烛,这不是顶好的事么?”
楚明熙看着墨菊,面色复杂:“墨菊,你把蜡烛还给殿下罢。”
她早些时候便已下定决心不再跟容玘有任何牵扯,她怎好再因为蜡烛一事欠他人情。
墨菊虽想不明白个中的缘由,但楚明熙这般说了,她便也不再坚持,默默收下蜡烛。
正要退下,楚明熙出声问道:“墨菊,我对江州不太熟悉,你可知道眼下哪里有卖蜡烛么?”
自江州爆发了时疫后,为免染上疫病,很多店铺都暂时关了铺子,是以她想跟墨菊打听打听,哪处才可采买到蜡烛。
“楚大夫,您有所不知,听闻近来因着时疫的缘故物资紧缺,老百姓好多东西都短缺,又不确定哪日才能解决疫病一事,所有东西都只能俭省着用,尤其是烛火之类的,不比吃食和药材重要,家家户户天才擦黑便已熄灯歇下了。”
楚明熙只得道:“你快把这些蜡烛还回去罢,此事我另外再想法子。”
墨菊走后,楚明熙坐在桌前支颐闭目。
旁的东西她还能节俭着用,唯有烛火,她是每夜都离不得的。
想着想着,她忽而就想起了当初在那村子里过得那段时日。
那时候她四处漂泊,又迟迟没有石竹的音讯,对以后的日子总是放心不下,恨不得把一块银子掰成两块用,她烛火又一向用得比寻常人都多,便弄来一些桐油当蜡烛用。
桐油气味重,好在她从前住在那村子里的时候便已用了挺长一段日子,而今再要用,也并非完全习惯不了。何况现如今条件艰苦,江州哪户人家不是熬着牙在过日子的,她若再嫌弃桐油便有些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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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熙来江州之前便曾料想过,她给的药方子并非灵丹妙药,病人染上时疫已有多长时日、病情是轻是重,乃至于年纪大小和平日里身子是否康健,每一样皆会影响到病人的实际康复情况。
容玘不顾诸位大夫的反对,仍是命人每日按照楚明熙给的那张药方煎药,按时端药过去给那些病人服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汤药灌下去一碗又一碗,每日都派人仔细记录病人的情形,可病人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时间一长,就连楚明熙自己也开始质疑起她给的药方了。
先前给卿姐儿一家和昭
姐儿医治、以及在鸿庆客栈给人治病的时候,都证明了她研制出来的那张药方子是极稳妥的,但医者当慎重再慎重,她不该因为先前治好了几位病人便认定此药方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