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镇吶,你要的行头我可是都给你配齐全了的,要是演砸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伴随着人声的一阵躁动,花火匠人带着他的家伙事儿上台了,台子够宽,所以他还在前面给侯镇留出了不小的空间来,任他耍弄。
鼓乐声随之响起,铿锵有力,花火匠人伴着鼓点,开始将金水洒向高空。这时候侯镇也一下子飞跃上了高台,在衆人目光都彙聚到那匠人身上的时候,他就这样突然现身了。
后头是红光闪现,前面舞剑的侯镇又带着潇洒利索的身姿,整个人像是踩在了鼓点和弦乐的高潮处,迎着身后绽放开的铁花一起,来去自如。
原本还将注意力集中在花火身上的诸位宾客,此时也已经看到了台上那个舞动着的人影,在火光里,四处闪烁。
衆人惊叹之际,温括就将目光放在了身后的小道上,他隐蔽地观察着,想看看计划之中的人,有没有经过这里。
虽然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法子根本伤不了褚家分毫,但他还是选择了支持侯镇的决定。尽管他也看不明白,侯镇是想做什麽,但他也还是愿意帮他时时留意着。
可当大家的目光都被前面的花火和舞剑吸引而去的时候,温括也并未在这可乘之机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转过头来时,他倒是也被侯镇这全身心投入的表演给震撼到了。
动作一点不拖沓,剑随身动,所到之处,皆是寒光乍起。鼓乐到达高潮处时,他的招数也跟着更难了些,就连温括都跟着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他竟然还平稳落地了。
只不过那边的娘子夫人们,看见这一幕,可就不只是单纯光看看就完事的了,大家纷纷伸出手来,要不就是给自家娘子指着相看,要不就是拉上自家的官人,非要叫着小厮去给安刺史送名帖。
看来他们都知道,侯镇是安戟的人,所以也明白,东西该往哪头送。
温括看着愈发躁动的人群,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身后,便死死盯向了前头,狠狠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心,捏得也愈发紧了起来。
他明明知道,侯镇来了,就一定会惹人侧目的,可他不仅让他来了,自己还得在下头跟着一起看。看着看着,温括心里那股子久久压不下来的醋劲儿就上来了,一股脑的全都窜到了心尖尖上去。
侯镇的表演还没结束,花火却已经快要打完了,伴着最后的鼓乐声,侯镇随风而起,一剑插向地面,随之垂头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温括还以为他受了伤,所才站不起来呢,刚要过去关心关心,赵回声就一把拉住他,还给他使了使眼神,叫他看看那边。
原来是王府的太医已经出动了,侯镇没事,只是气息还没喘匀而已,并无大碍的。
憋着心里那股子提不上来的劲儿,温括又坐了回去,看着眼前令他有些举足无措的场面,干脆回过头去,看向了那边的小路。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温括一回头,就看到了正扯着一张笑脸望着自己的褚世安。
“温司马?看完了?”
过于惊讶间,温括竟然都忘了礼数,没跟他打招呼就直接戳起了赵回声来。
“你看!大为!”
“怎麽了?”
两人齐齐回头过去,只见褚世安带着一对人马,驮着不知道是什麽的货物,正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望着他们笑呢!
那笑容,那叫一个诡异,那叫一个小人得志啊!
“他——他他他!”
赵回声叫唤了半天,也没想到,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正在向他们走来。
“看来咱们失算了。”
本以为是沖着他俩来的,没想到等了半天,他竟然沖着刚刚下台的侯镇去了。温括看着满脸汗的侯镇正往这边走,气都还没喘匀乎呢,又得应付一旁躁动的人群,还得想办法看看这个褚世安要做什麽。
“侯公子好身手啊,这一套——连招,是你当年在宫里的时候耍过的吧?”
见到他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侯镇好像也并没有很惊讶,反而笑了起来,像是解脱了一般,还挺开怀的。
“多谢褚大热夸赞,都是些雕虫小技,只是在这欢庆的时候,给大家助助兴罢了。”
“好啊!”褚世安突然擡高声调叫喊道,“助兴?非常好!我这里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的!”
看了看两边的车马帐篷,好些人都低下了头去,只有那边的李侗,临危不乱,他知道这个褚世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
“陛下敕令!命小公爷和我——在黔州督办金矿一事,可来了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黔州各处的劳工壮丁,都被在场的诸位,抓去修院子,改造府邸去了。我和小公爷交不了差事,这不——我把本应该装满金子的箱子都拿来了,诸位,帮帮忙——可好啊!”
他那口气,可是一点不容商量的,丝毫没有要“借”的意思!
衆人惊异,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好準备要带上家奴来跟褚世安理论理论呢。可刚迈出步子,身后便突然涌现出了一批军士来,手持长枪,张弓搭箭,正对着河岸边的诸位显贵们呢。
侯镇虽然没什麽惊讶的,但他还是眼尖的看到了,那不是一般的武器,那都是军械!不过倒不是金吾卫的东西,看着倒更像是黔州军军营里,被倒卖出去的那些。
侯镇这时候才略显吃惊地看着眼前镇定自若,指挥有度的褚世安,自己倒真真是低估他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样的心性和耐心,真的熬等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