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瞥了张氏一眼,她面上浮现几分苦涩,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疾步走至院子里。
季惟一惊,他见季蕴竟然还敢藐视自己,随即火冒三丈道:“孽障,你要做甚?”
季怀唬了一跳,同张氏急得站起身来。
小厮见季蕴视死如归地走过来,他的板子硬生生停在半空,迟迟不敢打下去。
季蕴没看小厮一眼,而是在云儿的面前蹲了下来,她瞧着云儿满面痛色,唇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娘子……”云儿抬起眼皮,她看向季蕴,颇为艰难地道。
“云儿,是我害了你。”季蕴伸出手,轻柔地掀起云儿垂下来的发丝,哽咽道。
“奴婢没事……”云儿挤出一丝笑来,安慰道。
季蕴见云儿现下都这般情状了,竟还不忘安慰自己,她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一滴泪珠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她慌乱地别过头,红着眼直视着厅中的季惟,略抬高嗓音道:“你们今日要打死云儿,不如将我一并打死!”
话音刚落,前厅中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像是被季蕴的话震慑住。
“娘子……”云儿唤道。
季蕴闻声回头,她轻描淡写道:“云儿,你别怕。”
季惟大怒,他气得站起身,来回徘徊,冷笑道:“你用不着威胁我!”
这些时日来季家就没有安宁过,今日更是闹得鸡犬不宁,季惟当真心累。
“不是我要闹。”季蕴摇头,苦笑道。
“你打量着我真不敢打你吗?”季惟猛地抬头,怒视着季蕴,咬牙切齿道。
“伯父当然敢,您是一家之主,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都看着您的脸色而已。”季蕴嗤笑一声。
“你……”季惟指着季蕴,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日是二姐姐,今日是我,不知来日会是谁呢?”季蕴掀起眼帘,轻声道。
季梧脸一白,她静静地注视着季蕴,突然觉得自幼怯懦,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变了,变得好陌生。
“你这个孽障……”季惟猛拍桌案,脸色沉了下来。
“蕴娘,莫要胡言乱语。”张氏瞧见季惟满脸怒气,她心急如焚,一时不知该如何了。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得都是实话,只是实话总是难听的。”季蕴淌下泪来,她面色冷静地看着众人。
“来人,继续打!”季惟脸色骇然,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厉声道。
小厮面露犹豫,他拿着板子迟迟不敢打下去。
“混账东西,愣着做甚,给我打!”季惟脸色铁青,冷声呵斥道。
小厮自然明白再打下去人会不行的,可季惟执意如此,他也是听命行事,便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拿着板子打下去。
季蕴眼见板子要打下来,她的呼吸一窒,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用背挡在云儿的身前。
小厮大惊失色,可板子挥了下去,要收手已经来不及,就狠狠地打在了季蕴的背上。
季蕴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她疼得脸色发白,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娘子……”云儿一惊,但她如今动弹不得,只能慌乱地喊。
小厮吓得将板子扔在地面上,满脸惊恐地急忙跪了下来。
前厅中的众人瞧见这一幕都不可置信,场上霎时慌乱起来,脚步匆匆走了出来。
“蕴娘,蕴娘……”张氏疾步走到季蕴的面前,她慌乱地扑了过去,满脸恸色道,“我的孩子,你怎么样?”
季蕴面容虚弱地回头,喃喃道:“母亲,我没事。”
季怀打量着季蕴的伤势,他手足无措地站着,颇为不安地叹了一声。
他如今就季蕴一个独苗,可万万不能有错失了。
“不长眼的东西,你怎么还真打?”张氏面带愠色,她怒视着小厮,骂道。
“二大娘子恕罪,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小厮满头冷汗,求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