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的伤势正在慢慢好转,前几日竟然能下地了,可季蕴依然不放心,遂命她好好休养。
清晖院。
季蕴看完云儿后,才回到卧房,她心神恍惚地在桌案前坐下,却开始烦躁起来。
她已在书院告假数日,张氏曾多次相劝,道外头她和曹殊的流言满天飞,不宜继续在书院教书了。
季蕴不想辞去书院的职务,遂才迟迟没有点头,若是因流言的纷扰就离开书院,未免太过草率了。
当初离开清凉山时,她信誓旦旦,要是此刻胆怯了,秦观止更会看不起她。
思及此处,季蕴心中纠结万分,便起身去寻张氏。
“蕴娘,怎地了?”张氏转头,她见到季蕴主动过来,有些惊讶道。
季蕴向张氏行礼,她略微迟疑道:“母亲,我想去书院一趟。”
“为何?”张氏皱眉,神色不解道,“你去书院做甚?”
“我心中有一个疑惑,或许只有见过吴老先生才能明白。”季蕴面露迷茫,轻声道。
张氏沉默,她注视季蕴片刻,颇为无奈地点头道:“你既然要去,那我也不拦你,只是云儿现下还在养病,出门的时候叫孙媪陪着你。”
“多谢母亲。”季蕴见张氏同意,她顿时松懈下来,弯起唇角道。
“早去早回,莫要耽搁。”张氏心中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吴老对你不错,过去的时候我吩咐孙媪带上中秋的节礼,这样才不算失礼。”
“是。”季蕴颔首。
言罢,她行色匆匆地走至卧房,换了一身衣裳后,便决定出门。
孙老媪得了张氏的命令,她虽然不明白张氏为何会同意季蕴去书院,但也没有多问,走出清晖院去打点车舆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孙老媪见状紧赶慢赶地过来,手中还拿着帷帽。
“这是?”季蕴盯着她手中的帷帽,疑问道。
“三娘子,这是二大娘子吩咐的,都是为了您好。”孙老媪叹了一声,“人言可畏啊,有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您戴上也可安全些。”
季蕴闻言,她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任由孙老媪替她将帷帽戴了上去。
“无论他们说什么,那些个话我不会放在心里的。”帷帽的面纱掩住季蕴的脸,她低声道。
“三娘子,您还是单纯了些,听话戴上去便是。”孙老媪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季蕴抬眸看向孙老媪,她思虑一会儿,只好点了点头。
二人谈论完,便走出季宅的侧门。
孙老媪扶着季蕴登上车舆,接着小厮驾驶着车舆朝着奚亭书院驶去。
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依旧是热闹非凡。
季蕴被拘在家中多日,许久未听见喧嚣的人声,不由得感到有些陌生。
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悄悄地向外看去,便见街上车水马龙,与从前并无甚区别,可是如今的她,心境却不似从前了。
路过一家酒楼时,季蕴无意间一瞥,一眼就瞧见了张家的车舆,顿时心下疑惑。
莫非秋娘在这家酒楼用膳?
她暗忖。
“三娘子,您瞧什么呢?”孙老媪见季蕴探头张望着,疑惑地询问。
“没什么。”季蕴微顿。
隔着帷帽的面纱,她的目光扫向酒楼,便见其门楼前人来人往,张秋池神色慌张地从酒楼中走出,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转头吩咐张家小厮,正要登上车舆时,酒楼中忽然走出一个身穿襕衫的男子。
他疾步走到张秋池面前,似是要解释什么,便急忙伸手拉住她。
张秋池神色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
季蕴抽回目光,她生怕孙老媪得知此事,遂阖上车帘,不再看了。
怎么那么不凑巧,她今日出门就意外瞧见张秋池,看来那位男子就是林忌了,不过瞧方才林忌的模样,怕是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