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殊浑身的血一寸寸冷了下来,他修长的手攥紧衣袍,思忖着曹默方才的话,一时心有余悸,是谁? 他思绪纷乱,缓缓掀起眼帘,目光一一扫过场上的众人,好似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人困在沼泽之中无法自拔。
曹默的阴谋诡计被拆穿后,此次药斑布比试曹殊赢得魁首,属实是实至名归。
裁判官站在比试台,再次大声宣布这个喜讯,众人由衷地为曹殊感到高兴。
先前惹事的选手们见曹默下狱,他们悻悻地不敢出声,听候发落。
衙役得了郑铭的命令,询问曹殊:“曹郎君,那群人该如何处置?”
“都放了罢。”曹殊心不在焉道。
“是。”衙役有些意外,只好点头道。
选手们见曹殊大发慈悲,他们自然不会感激曹殊,匆匆逃离此处,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官员们纷纷离场,唯有曹殊一人仍然站在比试台上。
他抬头望天,便见原本万里无云的青天被厚重的云层遮掩住,似是压得他快透不过去了。
季蕴走了过来,她站在曹殊的身旁,察觉到他情绪不佳,神色关切道:“曹哥哥,你怎地了,是因为曹默那句话吗?”
“蕴娘,我好累。”曹殊抽回目光,他漆黑的眼眸看向季蕴,苦笑道。
“那咱们快回去罢。”季蕴一慌,忙道。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曹殊眼底闪过一丝涩意,执拗地摇头道。
“怎么会呢,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你今日已经赢得比试,不日就要进京面圣了。”季蕴内心不安,出言安慰道。
曹殊突然蹙眉,他面露不适地捂住胸口。
“曹哥哥,你不舒服吗?”季蕴一惊,蹙眉道。
曹殊低咳几声,口中竟溢出一抹殷红,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曹哥哥,你……”季蕴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他。
“我没事。”曹殊面白如纸,他微微侧目,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安抚季蕴。
言罢,他眼前一阵眩晕,身子登时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曹哥哥!”季蕴惊呼。
曹承和曹望吓得疾步走上比试台,神情担忧地扶住曹殊。
“溪川,你怎么样?”曹承颇为焦急道。
曹殊艰难地抬眼,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曹承,接着便阖上双目,彻底昏厥过去了。
曹承见状背起曹殊,众人匆匆地离开此处。
郎中被请进书铺时,曹殊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榻上。
云儿打了一盆水来,季蕴浸湿帕子,她坐在床榻前,轻轻地将曹殊唇边的血丝拭去。
“郎中来了。”曹承推开房门。
季蕴抬头,她犹如见到救星一般,立时站起身来。
郎中放下药箱子,他先是替曹殊把了脉,叹了一声:“曹郎君近来忧思太过,今日遭了大难,气火攻心才会吐血,往后需得平复心绪,切莫胡思乱想才是啊。”
“曹哥哥先前也吐过血,今日又吐血,当真没事吗?”季蕴深吸一口气,眼底透着不安,轻声道。
“没什么大碍,淤血吐出来便可,老夫这就开一个药方,切记每日及时喝。”郎中斟酌片刻道。
“多谢郎中。”季蕴闻言稍稍放下心来,感谢道。
“娘子不必客气。”郎中摇头,写下药方子叫曹承去药铺抓药,随即便离开了。
“季娘子,溪川没事,你不必担心。”曹望替曹殊掖好被辱,他回头见季蕴忧心忡忡的模样,出言安抚道。
季蕴眉头蹙起,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曹殊,发出沉重的叹息。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想必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溪川这边我来照顾。”曹望善解人意道。
“不。”季蕴摇头,她眼里噙着泪光,低声道,“我不累,我想等曹哥哥醒,他醒了我才能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