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使垂头,转身退了出去。
不出片刻,唐娣跟在女使的身后踏进卧房内,她向季蕴行礼,笑道:“拜见先生。”
言罢,她将手中的贺礼递给云儿。
“娣娘,方才说有人来,我就知道是你。”季蕴拉着唐娣的手坐下,她颦眉道,“你来就好,带上礼物做甚?倒是劳你破费了。”
“弟子从前受您和曹三郎君的恩惠,今日您二位成婚,弟子怎好意思空手来?”唐娣垂眸,她满脸感激道。
季蕴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她神情关切地问道:“你去年在院试中得了生员,我还未恭喜你呢,对了,你近来如何?”
“先生放心,弟子一切都好。”唐娣见季蕴关心自己,笑道。
唐娣去年八月已通过院试,如今已身带功名,她却不想止步于此,近来一直在书院读书,以备来年的乡试。
这时,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喜娘猛地推开门,焦急道:“三娘子,快准备准备,曹家的船已经到了。”
季蕴一惊,她神色慌张地站起身。
卧房内的女使们手忙脚乱,她们急忙把季蕴按在铜镜前,检查可有错漏。
在一片混乱中,季蕴瞥到手足无措的唐娣,便命女使领她去往外头席面。
季家门楼前,曹家的小厮划动着船桨,停靠在岸边,迎亲的喜船装饰华丽,一眼望去挂满红绸布,瞧着颇为喜庆,后头的喜船上锣鼓喧天,岸上的百姓们聚集,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曹殊眉眼清疏,他头戴幞头,身穿红色的圆领袍,腰间佩戴着镶嵌玉石的革带,衣袂飘飘,浑身透着一股温和内敛的气质。
他长身玉立,红色的婚袍衬得他容貌昳丽,身姿宛如修篁。
曹殊从容不迫地走上岸,身后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抵达季家的门楼前。
宾客们站在门厅中,纷纷出言贺喜今日的新郎。
曹殊温和一笑,他身姿板正地朝他们作揖。
季家没有遵循繁文缛节,门口没有人拦门,曹殊一路顺利地走到前厅里,见到季家的长辈。
季蕴收拾妥帖,她拿着团扇遮住脸,在云儿的搀扶下,步履盈盈地走到前厅。
二人站在一起,手中牵住红绸,向厅中的季家长辈行礼。
季家长辈略微颔首,抬手示意这对新人起身。
季惟面带笑意,语重心长道:“蕴娘,你日后便是曹家的新妇了,伯父愿你们二人夫妻和睦,平安顺遂。”
张氏上前一步,她拉起季蕴纤细的手,将玉镯戴上后,随即目光扫向一旁的曹殊,轻声道:“溪川,今日我就把蕴娘交给你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要好好待她。”
言罢,她忍不住淌下泪来,拿起帕子拭泪。
“岳母放心,小婿定会护她一生周全。”曹殊作揖,他郑重其事道。
“好,好……”张氏连连点头,哽咽道。
隔着一面团扇,季蕴双眼泛红,她垂下眼帘,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竭力地压下心底的酸意。
季怀走过来,他眼含热泪,沉声道:“蕴娘,到了曹家好好的,有空就常回来看看。”
“是。”她低声道。
“吉时已到。”喜娘见时辰不早,出言催促道。
曹殊和季蕴二人向前厅中的长辈拜别后,便转过身,朝着季宅外走去。
季蕴转身的那一刻,她蹙起眉,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众人簇拥着这对新人离开,季梧站在人群里,她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暗道:“蕴娘,祝愿你和曹三郎琴瑟和鸣,一生平安。”
一行人走出季宅,在喧嚣的敲锣打鼓声中,曹殊轻轻拉住季蕴的手,登上喜船。
季蕴平复心绪,她略微弯腰走进船舱中,曹殊则是守礼地站在船板上。
小厮划动着船桨,慢慢地驶离岸边。
余庆镇上白墙黛瓦,喜船沿着河道依次前行,就在即将穿过第一道拱桥下时,桥上的稚童们手持竹篮,他们嬉笑着,对着喜船洒下桃花瓣。
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曹殊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