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带着谢临微离开时,那些被种下蛊的人都昏倒在了各种地方,而所谓包围的教众更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缇兰的手段的确高超,周青沉吟时,身后的少年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你都知道?”
周青回头。
谢临微站在原地,他刚刚几乎是失去神智,只是盲目的跟着周青走着,而此下反应过来,他逐渐回想起这几天的一切,很快便有了答案。
少女沉默而立,如一把孤峭而刚直的长剑。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向谢临微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她的目的就是先杀了李逢年,再杀了他么?
如果是先前的周青,也许此下还会有逗弄他的性致——
可现下的她很烦躁。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她杀了李逢年,然后呢?她应该接着杀了谢临微,杀了更多人,就此在暗枭的命令中重复杀这个行为,就此在某一天失手葬身,亦或是就这么孤独的走完这一生么?
这样的疑问在先前并不是没有过,但那是一种轻微而短暂的蛰痛,而现在寂静的夜中如蛛网般滋生疯长,缠住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震动。
她几乎是在强迫自己冷静:她今天不该有的情绪,已经太多了。
而谢临微的话,在此刻又向周青岌岌可危的理智逼近。
“你救我,是因为你要杀我,对不对?”
谢临微平静道:“周姑娘,好算计。”
“你将我如猎物傻子一般逗弄,又是伪装成别人,又是伪装成为了阿青的朋友——你口中的话,更是无半分可信之处。”
“你甚至算计我,杀了宫主。”
谢临微的脸颊有种奇异的苍白,身形单薄如纸。
他眼神中的冷漠与痛苦……还有一缕藏至暗处,居高临下的鄙夷,忽而刺痛了周青。
周青忽而开口:”是。”
她的声音散漫:”是又怎么样?”
“我想杀谁,需要什么理由么?”
“我想伪装成谁,假扮成谁,只要能骗一些傻子不就够了吗?”
“你早就知道我不怀好意,刚刚为什么要救我?”
“还是说,你真的因为我是什么青的朋友,所以相信我?”
她的目光嘲讽到极致:“你真是可笑。”
短短一月不到的纠葛终于在此刻被彻底撕开了画皮,仿佛有什么撕扯着横亘在二人之间,周青的匕首仍握在掌心,刃背寒光烁烁,倒映着二人漆黑的瞳眸。
从黑暗到黎明还很长,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杀掉他一千遍,一万遍。
上次这样的情形中少女只差一寸便能吻上他,这次他们相对,她只差一步便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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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微刚说出那句话时便知道他太过冲动了。
他诚然对这发生的一切有惊,有怒,有怨,却也知道这并不是刺破所有的最佳时机,周青要杀他,就如同要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