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窈愣了片刻,陡然反应过来,双颊刚刚褪去的红晕再度漫了上来。她抿了抿唇,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消失在了谢怀视线中。
他望着少女略显慌乱的背影,低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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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窈一路回了长信宫,才觉得面上的热度被风拂冷了一些。她用指腹摩挲着唇角,那里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
她觉得方才自己当真是胆大,光天化日之下与他那般亲密。以她的性子,原本该推开他的。
可是……姜清窈抬手抚上心口,那里除了慌乱和紧张,并没有半分厌烦和不适,反倒充盈着汹涌的情思,如潮水起伏,将她推至那犹豫不决的岸边。
最终,她遵循了本心,选择了和他一同坠入无边汪洋。
任凭风浪激荡,也甘愿沉溺其中。
回了永安宫,姜清窈原本有些提心吊胆,担心碰上皇后,被她看出自己的异样,好在一路无人,她顺利地回了枕月堂。
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姜清窈毫无睡意,只定定地瞧着帐顶,心中甜蜜与迷惘交织。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这份心意能不能一直安安稳稳地走下去,不被阻拦和打压。
她和谢怀琤的往后,又该如何走出一步步呢?
正心旌摇曳之时,殿外传来了谢瑶音的声音。
“窈窈,你这会子有闲暇吗?”她道,“我命人打听了,当初那些人因疏于职守被贬去了掖庭。多年过去,有些病亡,有些年纪大了出了宫,如今只剩下一个名唤来安的内侍。”
“我已经命人知会了掖庭,待会我们便可以前去探问一番。”
“可是当年,姑母不是反复问过他们话,都无人看见吗?”姜清窈微蹙眉。
谢瑶音道:“这个来安并不是当初侍候的宫人。据掖庭的人说,当年他在韶园当差,当日曾路过烟波池,或许恰好目睹。不论如何,我们先去问一问再说。”
姜清窈敛去思绪,点点头:“好。”
两人很快赶去了掖庭。
来安年岁不大,然而腰身佝偻,瘦骨嶙峋,眼窝深陷,显然在掖庭吃尽了苦头。听到有人传他时,他眼底满是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何会有掖庭之外的人想要见自己。
但既是二公主的命令,他不敢不遵,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出来。姜清窈这才发觉,他还跛了一只脚。
“你就是来安?”谢瑶音打量着他。
她开门见山:“今日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二十五年九月十六,你尚在韶园当差。那日黄昏时分,你有没有经过烟波池?”
来安跪在地上,有些茫然,不知道二公主为何会问起这样久远的事,却如实点了点头。
谢瑶音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烟波池的亭子附近有人落水?”
来安一愣,面上愈发讶异,缓缓摇头。
“你们是怎么当的差事?”谢瑶音跺了跺脚,“竟连这桩事都没能亲眼看见。若是你们能说出一二线索,我禀了母后,放你们出掖庭亦或是出宫也不是不行,偏偏你们一问摇头三不知。”
来安灰败的眼底轻轻一晃,迸出一丝期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归于死寂,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问你话,你为何避而不答?”谢瑶音皱眉,“难道这就是掖庭的规矩吗?”
来安慌忙摇头,颤抖着嘴唇,却没能发出完整的声音。姜清窈心中一紧,低声道:“阿瑶,他似乎。。。。。。没法开口说话。”
谢瑶音一愣,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见他张着口,却只能发出些破碎的呻吟,不由得怔住:“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