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她觉得很悲哀。
长公主府,她因口袋罪入狱。
护国公府,接生不顺利,她被判罪。
无论是否冤屈,她都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纪平安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王孙贵胄因为女主受伤难产之类的危险情况,喊出的那句话:治不好,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治病救人,在权贵面前,成了一件高风险需要豁出命去的事情。
她学医那么多年不是为了这个。
现在也是一样的,二十出头的少年意气风发,前途无量,十几岁的少女,娇媚明亮,高傲重情,只是被随手一指,命运就被掀起了惊涛骇浪,压根儿不需要问过他们自己的意愿。
纪平安垂眸苦笑。
忽然觉得宋家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还算得上开明了。
明明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就能定下的婚事,宋夫人居然还会千方百计求得宋知书同意,才会定下宋薛两家婚事。
这难道不算一种尊重吗?
可悲啊。
矮个子里拔将军,也算是优秀了。
纪平安从马车上下来,日头在头顶,炫耀着自己的赫赫声威,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挥手与谢浯屿和宋怀豫告别。
马车沿着十里长街,越走越远。
那街道两侧,高阁危楼,鳞次栉比,绿窗绣帘,银钩灿灿。
繁华的汴京,此刻只让人觉得窒息。
纪平安转身走进医善堂,刚走两步抬眸撞入周晟眼底鸿沟。
周晟板着脸,目光在纪平安脸上停留:“他订婚,你很难过?”
纪平安比划,我不是因为他订婚难过,是因为……
算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反正明天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
纪平安打开诊室的门,今天是给盛州复诊的日子。
她不仅要给出后面三个月的药方,还要将未来的药方和治病思路整理出来,让其他大夫以后可以顺利接手盛州的治疗,确保他一定会痊愈。
周晟走进诊室,抬起两只手,纪平安把脉后开始调整药方。
周晟:“他订婚就让你这么烦躁?纪平安,你还真是三心二意,摇摆不定啊。”
纪平安比划,周晟看不懂。
周晟冷笑一声:“纪平安,你若是不甘心,可以和他私奔,浪迹天涯,做一对黄泉鸳鸯,让其他人都给你们陪葬。”
纪平安比划:“为什么要说话这么难听?到底为什么?”
她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她只是想平静地过完这一天,她是想和盛州过完这一天,所以才会特意让他今日过来复诊。
就安静地平静地过完这一天不好吗?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他,明明刻意放纵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在最后关头退缩。
可是,就今天,好好过完不行吗?
周晟看不懂纪平安在比划什么,只能看出来她情绪激动,因为谢浯屿定亲而激动。
纪平安将修改后的药方递过去,周晟一把从纪平安手里扯出来。
纪平安:“你干什么?”
纪平安喉咙没好,声音又涩又哑,情绪激动下,用力说话,扯着了伤口,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