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去辨别,去明晰,去理解。如果有一天,你说你喜欢我……”
展冽晋低着头,泪水滴落在纪昂兰手臂上:“那我会不顾一切地拥抱你。如果你说你不喜欢我,喜欢上了别人,也没关系。我会找个机会,和你和离,为你准备好嫁妆,告诉他,我没欺负过你。”
纪昂兰也哭了,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想伤害你,我……不……是我利用了你,伤害了你。”
展冽晋伸手将纪昂兰抱入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没关系,我永远是你的后路。”
……
午后时分,天空飘起了小雪。
宋怀章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毯子,宋岳穿着红色喜庆的棉服,戴着虎头帽,迈着小短腿在长廊上跑着。
宋怀章伸出手:“回来,慢点。”
小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宋岳也不例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身,冲着宋怀章,小短腿跑得飞快,一下扑到宋怀章怀里。
宋怀章将他抱到大腿上,“天亮凉了,不能跑得太快,出太多汗,会着凉,知道吗?”
宋岳还不会说话,只是啊啊地叫着。
宋怀章又将他放到了地上,“慢慢走,慢慢玩。”
宋岳蹲下,忽然又跳起来,张着嫩白的小手,似乎又心血来潮想和宋怀章玩捉迷藏。
宋怀章笑了笑,瞥见宋怀豫走了过来,递给宋岳一个拨浪鼓,让奶娘牵着他到前面一点的地方去玩。
宋怀豫在宋怀章旁边坐下,“展家的案子结果出来了。”
宋怀章听完圣旨内容,淡淡一笑,转头看向院中飘雪,“云贵人成了贵妃娘娘的妹妹,成了展冽晋的妻子,展家的儿媳,皇上这是觉得贵妃娘娘光一个宋家当娘家不够格了。贵妃娘娘怕是不多久便要再进一步了。”
宋怀豫:“现在想来,幕后之人想要破坏展家和皇上的信任,展家和皇上都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展家没有留恋兵权,弃子保帅,抗住了皇上的考验,皇上也没有因为云贵人耿耿于怀。”
宋怀章:“皇上是从背叛和背叛中走出来的帝王,对臣子的信任本身就很薄弱,一再试探也是可以理解的。展将军胸怀宽广,拿得起放的下,是有大格局的人。”
宋怀豫:“但其实……”
宋怀豫抿着唇。
宋怀章:“其实什么?”
宋怀豫:“我听说,皇上一开始是打算赐死云贵人的,也已经赐下了毒酒,是贵妃娘娘救了云贵人。皇上才改变了主意。”
宋怀章:“既然已经救了,那就干脆物尽其用,给贵妃娘娘换取最大的利益。绑定贵妃娘娘和展家,皇上是在给贵妃娘娘的晋升铺路。”
宋怀章收回眺望的视线,转而面向宋怀豫。
宋怀豫:“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们宋家一直在权衡利弊,推算时局,适者求生,总是要等到时局明了时才敢孤注一掷。但其实,这世间人心复杂,棋盘之上,黑白交错,根本没有办法真的摆清利弊,谋算时局,大家都是局中人。”
宋怀章有些倦懒,对时局没了野心,只说道:“也许吧。”
宋怀豫:“我曾经劝贵妃娘娘,不要惹怒皇上,不要触碰皇上的禁忌,和皇上对着干。但其实,皇上没有贵妃娘娘所想象的那么仁慈,亦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冷酷。我所看到的利益牵扯,所认识的人,所自以为清醒看到的世界,并不是它原本真实的样子。说白了,我自以为的正确,其实只是傲慢。自以为看透了一切,自以为自己很正直,铁面无私。”
清冷的风,裹挟着细小的雪,飘落在红色的回廊上。
宋岳远远地对着宋怀豫和宋怀章两人招手。
宋怀豫:“大哥,来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事。论私情,喜欢她时,家庭不允,所以暂时搁置,后来发现皇上出现在她身边,不敢争取。同情云贵人和展冽晋,囿于法度,困于局势利弊,不敢帮扶。哪怕是初见贵妃娘娘那日的案子,张李氏,审案严苛,居高临下,过分冷漠。说白了,我有勇气,却不够无畏,有立场,却不够坚定,有为好官之心,却无真正的体恤之情。”
宋怀章听明白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宋怀豫站起身,拱手,对宋怀章鞠躬,行了一个大礼,“大哥,以后,我想试一试,做一个勇敢无畏,立场坚定,懂怜悯的人。做正确的事,说正确的话,不求身前善终,不求身后清名,然后抬头看一看,前方是否有红日高升,有朗朗晴空。”
宋怀章垂眸一笑,“我们的二弟不一样了啊。好,我会和父亲说清楚你的意思。如果这是你的决定,身为你的哥哥,会永远支持你。”
宋怀豫:“多谢大哥。”
待宋怀豫离开,宋怀章张开手,奶娘立刻拉了拉玩得正嗨的宋岳,指了指宋怀章,“看,爹爹在等你。”
爹爹!
宋岳小短腿跑得飞快,对着宋怀章扑了过来,宋怀章一把抱起他,“岳儿,看这情况,快了,咱们再等一等,就能给你娘报仇了,你高兴吗?”
宋岳听不懂宋怀章的话,但是只要在爹爹怀里,就很高兴。
……
直到纪昂兰进宫面见谢恩,纪平安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妹妹,才知道云贵人和展冽晋的事已经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