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羡就这样被五花大绑着丢到了黑漆漆,冷飕飕的祠堂里。卫氏哪儿乱成了一团,哪儿有空理会纪子羡如何了,纪宏那边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谁敢去煞风景,因而直到第二日,纪子羡才被想起来。纪容早上天刚亮就起身了,今儿是清明,她要去纪家祖坟祭拜母亲。宋氏也早早的就过来了,问她东西可都安排妥贴了,纪容不疏不近的答了话,宋氏就委婉的表现出自己的歉意。“按理说我也该去看看的,可你也知道,家里大小事情都要等着我拿出章成来,我若是走了,家里不就得乱套了嘛,你去了就帮三伯母给你母亲说一声,明年的时候,我再去看她。”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人走茶凉?人还未走呢,茶却早就凉了,她都懒得去敷衍了。纪容客气的笑了笑,“三伯母有心了,会帮您带达的。”宋氏就又叮嘱了一番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目送纪容出了门。周俊生早在纪家外面等着了,见了纪容,高一脚低一脚的小跑过来。“小姐,马车都安排好了,我们启程吧。”纪容颔首,上了马车。纪家祖坟在淄城,距京都百余里,早上走下午应该就能到。周俊生安排的很妥当,因为之前不放心,纪容多准备了一份,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中途在官道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纪容问周俊生:“四少爷他们回盐林可一路顺利?”周俊生笑着点头:“一路上都很顺利。”如今只有周安文还住在纪家,之前由三伯父写了一份荐书,推荐了周安文在京城的白麓书院读书。自从出门开始,秋葵和冬霜就时时一脸戒备的守在纪容身边,眼里闪烁着老鹰捕食般的锋芒打量着四周。纪容忍不住劝她们:“不必这么紧张的,剩下也就二十多里路了。”秋葵煞有其事的道:“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我和姐姐一起跟着昌爷出镖,在距城十里路的时候,就出了状况,当时若不是昌爷,那批货就完了,昌爷从小就教我们,做什么事情就要有什么样子,每一件事情都不能马虎。”纪容觉得秋葵人小鬼大,说起话来一套是一套的,颇觉得有趣。昌爷,应该说的是五伯纪昌吧?只是从她们的口中听见五伯,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看样子,五伯是个做事认真,舍得下功夫的人,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十五岁的时候叛逆离家呢?难就就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自己的嫡祖母的离世,让他对纪家心灰意冷?还是因为觉得府里没有人在乎他了,所以离开……也不对啊,看得出来父亲和四姑姑对他这个五弟还是很上心的。纪容从来不是个纠结的人,实在想不通就先放放,总能有水落石出的时候。马车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真是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天空灰霭霭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远处的景物都若隐若现的隐匿在了雨纱之中,明日才能去给看母亲了,纪容有些失落,后悔没有早一天出门。晚上就在纪家的祖坟附近的纪家田庄住下。雨势一直不大不小,纪容站在屋檐下发呆,沈妈妈和红暖两个在屋里收拾。点了驱虫的艾香,细细的扫了尘,虽然她们来之前,田庄上的管事已经安排了人打扫,沈妈妈还是习惯性的又打扫了一边。纪家祖坟埋着数不清的纪家人,祖父祖母走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对于他们,她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每年纪家的管事会在周年的时候带人来扫墓,近几年,纪家的人都没有回过淄城。有时候会觉得纪家人挺薄情的,仿佛仕途和权财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排在后面。而于她而言,与其成为权势的奴隶,她对自己在意的人更加看重。日子怎么舒心就怎么过,这是纪容做选择的重要指标。也许是因为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她对很多东西都比常人更多了一份感悟。晚上,田庄上安排了饭食,乡下地方不比京城的饭菜精致,不过纪容觉得这样的饭菜很有意义,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吃过晚膳,秋葵和红暖去提了热水过来服侍她洗漱,秋葵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水的时候提的老高就倒了,水冲到了喷子外面,冬霜皱眉斥道:“做事就专心做事,你看看,水洒了一地!”纪容正在散发,闻言转头看向秋葵。秋葵回过神来,皱着眉头作思索状:“我帮邱大娘去外面拿柴,看见……好像官道上站着几个人,下着雨看不大清楚,隐约是穿着一身黑衣服,感觉不像是寻常人。”红暖一边拧帕子一边抬头看了一眼秋葵:“我说你怎么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官道上有人很正常啊。”说着就把热帕子递给纪容。纪容洗了脸,冬霜就道:“我去看看。”然后看向秋葵,“你就在这儿守着小姐,应该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我听你这么说,心里就放不下了。”纪容觉得冬霜说的有道理,让她远远的看一眼就回来,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变故,跑为上策。冬霜心中一暖,点头应下。纪容有些疲惫,虽说淄城距离京都不过百余里,可是这样马不停蹄的颠簸了一天,她的鬓角也有些发酸了。秋葵还在自言自语:“我总觉得那些人有些不对劲,这时候了天都要黑了,冒着雨在官道上站着……莫非是要在咱们这儿投宿?!”她仿佛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扬声看向纪容。纪容坐在床头,想了想道:“如果只是投宿的,那倒好办,这年头,太平盛世,想必不会出什么事。”门“吱呀”一声响动,冬霜灵活的闪了进来。她锁上了门,深吸了两口气对纪容道:“有一批人来了庄子上,要投宿。”纪容不禁惊讶,还真被秋葵说重了,不过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投宿的,也就不奇怪了。:()嫡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