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砚离落入金毓的怀中,冰芜这才回头看向瑶音,拂袖行礼道:“母亲。”瑶音扶了一把,“不必多礼。”手上的触感没有消失,难得这么近看女儿,瑶音不免多看了几眼,“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母女两并肩走在揽月楼边上的长廊上,金色和红色的曳地长裙在红木地板上划过。走了好一会儿,冰芜忽然道:“阿离他还小,送他那东西太贵重了。”瑶音道:“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他的,那东西也就能护他一护,不算多贵重。”冰芜闻言脚下一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龙族不像蛇族会脱皮,龙鳞长在身上是不会掉的。拔鳞之痛,她没试过,但也知道有多疼。知女莫若母,瑶音一见这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解释道:“龙鳞是很早以前掉的,并不是特意拔的。”冰芜眉头蹙起,明显不信:“龙鳞岂会掉?”瑶音释然一笑,拉过冰芜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之前拔的,早已没事了,如今新的龙鳞也长出来了。”末了又道:“我很高兴,你还记挂着母亲,会为母亲担心。”冰芜手一缩,想收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她索性不挣扎了,偏过头淡淡道:“母亲有何事想和我说?”“你和苍山帝君的婚事,昆仑山帝君都已传讯告诉我了。”冰芜闻言转头看向瑶音,面露惊讶。瑶音缓缓道:“两百年前他受了重伤正好掉落在紫云山,战神把他送回去后,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的传讯。”“你心里可对这桩婚约不满?”冰芜摇了摇头,“并无不满。”“那为何迟迟不愿大婚?苍山帝君这些年所为,你应该看得比旁人更加明白才是。”瑶音说着,伸出双臂抱了抱她,温声道:“不是真心就不要去讨别人的真心,真心难得,不要错过。”远在昆仑山玉清宫的昆仑山帝君抬头望了望晴空万里的天色,苦涩再一次溢满心头。一阵冷风拂过,他的墨发和长袍随之飞舞,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更虚弱了,仿佛要被风吹倒似的。良久,昆仑山帝君长叹了一声,低声轻喃道:“这个时辰,苍山那边应该很热闹罢?”声音虽轻,但身后的神官还是梓忻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帝君,见其非但没有震怒反而一脸失落、怅然,不由小声试探:“帝君,若现在启程去苍山也为时不晚。”这宴席之盛,断不可能只办一日,此时去倒也赶得上。只是说完也不见昆仑山帝君有任何反应,梓忻还以为帝君没听到,正犹豫要不要再提一次。毕竟再怎么说苍山的小龙君也是冰芜公主的长子,帝君的外孙。再说今日昆仑山的神族也是去了不少的,没道理身为外祖的帝君去不得。良久,昆仑山帝君长叹了一口气,“唉,不必了,你退下罢,本座想一个人待会。”“是。”神官梓忻走后,长清殿偌大的后院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昆仑山帝君静站了好一会儿后,右手挥出一道神力,面前光秃秃的空地突然出现了一棵巨树。枝干上盛开着朵朵紫色的花,浅紫色的花布满了整棵巨树,层层叠叠看起来比火烧云的晚霞还艳丽几分。若是梓忻还在一定会目露惊诧,因为这棵紫锦桑是瑶音公主从紫云山移栽而来的,瑶音公主当年气怒离开时就把它砍掉了,如今却还好端端的立在院子里,怎能不令人惊诧。昆仑山帝君仰首望着繁华压满枝条的紫锦桑,昔日的种种如幻影般在眼前闪过。琼姿花貌又身份高贵的神女,丰神俊秀出身贵重的神君,本是天作之合,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昆仑山帝君双目黯然,看着被术法隐藏了多年的紫锦桑幽幽一叹,不可克制地又想起了两百年前约见瑶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