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也是个段位不低的人。平时把我捧得再高,夸奖或关怀我的次数再多,都有装出来的可能性。”
“但那天不一样。”
“那天对我来说……是个非常,非常好的机会。”
“让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试验出你的真心。”
“所以我带着心中的好奇……决定在火场里做一个实验。”
沈家长子的脸上闪现一瞬疯癫的神色,嘴角触电般随着话语抖了抖,又很快恢复平静。
“所以你要相信我,我可不是存心想要把二弟害死,我只是想知道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身为沈家家主的你,在必然会带上长在你心尖尖上的小儿子之外,如果还有余力,会选择救我还是他。”
“沈凌夏……你这个疯子……”沈厉峥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连同脖颈仿佛被一只寒冰铸成的大手捏住,他愈发觉得手脚冰凉,呼吸困难,脸色却因为愤怒而涨红。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火灾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大事,怎么能容许你这样乱来!”
他把身前的茶杯砰地一下摔在地上,散落的瓷片噼里啪啦滚落到两人脚边。
“就因为你这所谓的,这毫无道理的好奇……你害死了小陌!你还是不是人!”
沈凌夏阴恻恻笑了。
“别这么生气啊,我的父亲。”
“你看,这对我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赌注,不是吗?”
“我可是也在拿自己的命去赌……你想,以我当时被困的位置,除了你们方向上的那条通往安全出口的路之外,四周都是逼近的烈焰。所以万一……我是说万一。”
“万一你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带着你的两个亲骨肉离开。”
“死的人毫无疑问就会变成我。”
“我无非只是赌赢了而已,不是吗。”
他满不在乎地用鞋踩在散落的碎片上,逼近沙发另一侧喘息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的沈厉峥。
“沈厉峥,你要永远记住。”
他弯下腰,把嘴巴凑近沈厉峥的耳侧,蔑视那双和沈陌遥颇为相似的黑眼睛。
“那天在火海里,亲手选择放弃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的人,是你自己。”
“是你在最后抛弃了他。”
沈厉峥身躯巨震,好像在这瞬间连坐都坐不稳,像一具快要散架的雕塑,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那么既然今年跨年没有团圆饭吃,我也就该告辞了。替我和小佑问好,父亲。”
“哦对了。几周后,盛天集团将在总部召开股东大会,您可是现在的董事长,记得参加。”
沈厉峥仍然呆坐在沙发上,对他的一系列话语再无反应,只是木讷地掀起嘴皮。
“沈凌夏。”
“我们接纳你成为家人已经快十五年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恨我们……又为什么那样针对小陌。”
“……”
沈凌夏出门的脚步一顿,却只是出现几秒的迟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
他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却没开走,而是伏在方向盘上,哑着嗓子阴森森放肆大笑了一阵。
沈厉峥竟然还敢问自己为什么恨他们一家。
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在车载音乐列表里找了一阵,熟练地翻出一曲著名的小提琴协奏曲播放。
他听的是姜鹤在21岁时在美国的新泽西表演艺术中心演奏的版本。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因为着了魔似的爱上沈厉峥而变得疯癫,整个人都洋溢着天才演奏家的优雅与从容,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美丽而自信。
他的生父曾经就是被她优秀而极具个人特色的演奏所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