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敏感的人对于异常,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高嵘最终将目光落在池兰倚光裸的脚上。那双修长的脚踩在人来人往的地毯里。
就像它的主人——不计后果,随心所欲。
“先把拖鞋穿上吧。”
“哦。”
池兰倚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高嵘让女仆把一双新的拖鞋拿进来。
女仆把拖鞋放在池兰倚脚边。高嵘移开目光,听见池兰倚说:“你的手是不是很疼?”
他坐在沙发上,眼睛很大。如今裹着白色的毯子,下巴被遮住,那双眼睛就显得更大了。
他看着高嵘,好像很担心。
像是有闷闷的雨点在玻璃窗外凝聚。高嵘听见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
仿佛窗边升起了列车行驶排出的白雾。轨道漫长,尽头是黑暗的密林。
“把鞋穿上吧。”
“我自己来吧。”
高嵘手还伤着,池兰倚怎么能让他帮忙。池兰倚慌慌张张地穿拖鞋。明明是把脚放进去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此刻他竟然一下子没穿进去,还把拖鞋踢到了旁边。
他用脚尖把拖鞋勾了回来,因为自己的笨拙有点心虚,低头瞥见高嵘在看着他,又觉得有些安心。
抬头时,高嵘却在看着窗外。
“池兰倚,下雨了。”
可外面没有下雨。池兰倚往外面看,只看见树影沙沙。
“宴会结束了吗?”池兰倚问。
“结束了。”高嵘拉上窗帘。
“哦,那就好。”池兰倚这话堪称没心没肺了,“我不用再下楼去了。”
池兰倚不会有卑微的、因为自己的昏倒而毁掉高嵘母亲生日宴的自觉。而且,他不喜欢高嵘的几个家人,自然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感受或看法而难受。
池兰倚非常自我,只会看向他认可的人。
他端着热水小口小口地喝,双腿自然地交叉着,脚尖翘着摇来摇去,放松又随性。
好似这陌生的湖边庄园的房间,因他的到来,因室内只有他和高嵘,就变成了他的个人私产。
高嵘坐在他对面,眼眸微垂。
“现在还头疼么?”
“没有,已经完全好了。”池兰倚指了指茶杯,“等喝完这杯茶,我还能精力十足地和你去找你的父母亲戚——你打算带我和他们说点什么,对吧?”
他精力充沛,活力十足。高嵘却道:“我给你预约了一个检查。”
池兰倚停下喝水:“什么检查?”
“脑部的,关于你头疼的问题。就在后天,一个全面的检查。”高嵘说,“我预约了最好的医生。”
池兰倚静了一下。
不能让高嵘知道,他产生了那些幻觉……
那种反对感,强烈得不可思议。
在这个想法莫名出现的同时,他反抗起来:“我后天晚上有聚会。”
“我们可以检查结束后一起去。”
“我已经不疼了。而且以前我没有这个问题。”池兰倚固执己见。
“所以突然出现问题了,才格外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