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商洛无话可说,忽然感到很无趣。
他不想看到沈徊玉这张沦落至此还波澜不惊的脸,这张漂亮的脸上从来都是平静、淡泊、从容,他不喜欢!
可是他又想起沈徊玉刚刚的话……沈家并不富裕,他舍得花重金修好他给他的传音玉,也算是……
他决定给沈徊玉一个机会。
“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淮因,我今日给你机会去说服沈太傅认罪,只要沈太傅愿意指认太子谋逆……”
“沈家无罪,为何要认?”沈徊玉沉声开口,“太子的罪,也轮不到沈家来指认。”
“你不去?”
“恕难从命。”
“呵……”齐商洛眼中横生戾气,笑声未落他一脚踢在沈徊玉膝后,在他被迫跪下时,狠狠踩中他的小腿。
“那就怪不得我了。”齐商洛收起自己的好脸色,“我不相信沈太傅会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过得如此生不如死。”
听到这句话,沈徊玉先是感到庆幸。
他们打算用自己威胁沈重,这说明,他们不敢对沈重用大刑。
沈重就算涉嫌太子谋逆案,沦落天牢,也还是天下文人典范,声名在外,他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太子被禁足东宫后,谋逆案再未拿出过新证,他们想用沈重的威名定太子的罪。
父亲不会屈从的。
绝不会。
他害死了兄长,是沈家的耻辱。就算自己被折磨致死,沈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齐三明知道自己与沈重之间的父子隔阂,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人命,沈重不可能因为他受辱而就范。
他只是找了个借口可以一直羞辱他。
该死的齐三……脚下丝毫没有留情。
疼,好疼。
沈徊玉疼得表情扭曲,又想笑,笑他无聊,笑他卑鄙,又想笑自己识人不淑。
为什么他和齐三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他对自己满含怨气……他想不通,只知道感觉到齐三的不对劲时,已经成事实了,最终他咬牙说:“祝你成功。”
齐商洛挪开脚不看他。
“雁岚,你不是一直说想尝尝沈二公子的滋味么,今日,就让你如愿。”
雁岚俯首低头,逼自己忽略掉侧方射来的锐利目光。
“谢殿下。”
齐商洛面带笑意:“玩玩可以,别让他得到你一丁点念力。也别,玩死了。”
齐三真的很了解他。
他一定记得自己曾说过将来成家立业,要娶贤良淑德的妻子,他当一家之主,绝不屈居人下。所以他把自己扔给雁岚,想覆灭他掌控者的梦。
只是可惜,他已经先一步看开了,没让他羞辱到。
齐商洛走了,雁岚站起身。
那窗边的乌鸦,又鸣叫一声,仿佛在提醒她,认清自己的站位。
雁岚收回伸向他的手。
沈徊玉刚弯腰撑地,一阵剧痛就让他双眼一黑。
痛劲从地底钻上来,排山倒海翻天覆地,冷汗从鬓角浸开,润红了那张白玉无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