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拉起她的手:“你不用会这些。”
两人从秦府后门出去,上了街。
秦相宜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戴个帷帽,最后还是作罢。
能如此这样,与宴舟清清白白地逛个街,也没什么不好的。
明明二人关系远不似从前那般清白,秦相宜却情愿什么也不避了。
他们并排走入人群中,是大部分人视线的落点。
可她是仪态端方、矜持不苟的贵女,而他是光明磊落、高风亮节的君子,他们走在一处,又有谁会说些什么呢。
他们的步伐相近,肩膀时不时碰撞着,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清白。
可秦相宜实在是美,无人不在谈论,今日那位与贺小郎君走在一起的美人是谁家贵女。
到了鹰扬楼,有人给贺宴舟准备了两个极好的观赏位。
“贺大人,你来了,给你留了前排最中间的两个位置。”
会武宴是礼部为新科武举进士办的一场盛会,自国朝建立以来,一直有这个习俗。
本是极盛大的场合,就连皇上也要来看一看的,只是景历帝不爱参与这些,有这时间他宁愿与后宫的美人玩闹。
既然皇帝不来,那够格坐在前排最中央的,贺宴舟当然算一个了。
乍然碰到这么多贺宴舟的官场同僚,还有他平时经常来往的兄弟,秦相宜颇有些不自在。
见她隐有退缩之意,贺宴舟将她推至人前:“相宜,你坐这里便是。”
她一早被人注意到,孔雀蓝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既是美艳绝伦,偏偏这个颜色虽吸睛却不轻浮,唯有她能压得住,光彩夺目却自带一丝庄严,倒让人在她面前也不得不敛容息气起来。
“贺大人,请问身旁这位是?”
贺宴舟道:“是秦小姐。”
那人明显是愣了一愣:“秦?小姐。”
贺宴舟便又多说了一句:“是秦总兵的幼女。”
一说起秦老将军,那便无人不知了,那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秦总兵的幼女,既然来了这儿,也不必拘束,宴舟,你照顾着人家。”
秦相宜这回也算是承了父亲的情面了,周围人一听说她是父亲的女儿,原本还在周围观望的人也纷纷上前来跟她问好。
说起来,她不见外人也有很多年了,小时候父亲带着她,或许与这些人见过面,一转眼八年过去,她嫁了人,又和离回了家,一直未曾与外人接触过。
眼下仔细一想想,倒有许多人看着眼熟。
秦相宜一一点头回了礼,一转头碰上贺宴舟含着光的眉眼。
他们坐在前排的两张紧连着的椅子上,他侧头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你看,大家都还记着你呢,不必再躲了。”
这是她好长时间没再融入过的圈子,小时候见过的男男女女,现在或是成了哪家的贵夫人,或是已经身居高位。
这些人不光与她没了来往,与秦家更是没了来往。
可今日她与贺宴舟走在一处,竟并不觉得这些人待她与从前有何不同。
母亲的寿宴上邀请过这些人,但大部分都只是拍小厮前来送了份贺礼,并未亲自到访。
虽说今日见了面,待她倒也热络,秦相宜却并不敢当真。
青京城里的高门大户,是自有一套行事规范的。
“相宜,我记得你,你当初成婚的时候,我还去你家吃过席。”
秦相宜抬眸看过去,眼前人看着眼熟,许多年没见过了,她有些记不起来。
贺宴舟在她耳旁提醒道:“是张斯伯。”
秦相宜朝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了,张斯伯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八年前也曾上她家提过亲,不过她在这些人之中选了裴清寂。
张斯伯如今已经中了进士,入了内阁做阁员,在御前工作。
凡是要呈到皇上跟前去的折子,都需得到张斯伯手里过一遍,待他看过了,筛选一遍,再呈到皇上跟前去。
虽说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实权,却也是平常官员不敢惹的角色,某些时候更是被人争相奉承讨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