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笑着摸了摸六阿哥脑袋,说道:“五阿哥也很是贴心呢,上次我才见着他带着食盒回永寿宫,说是给你带的点心。”
人家孩子好,自家的也不差,所以年氏是不会反驳耿文华的话的。
“弘时阿哥要上朝的事儿你们知道吗?”钮祜禄氏岔开了话题问道,耿文华顿了顿才笑道:“刚知道的,听你说的。”
钮祜禄氏笑道:“你还学会说笑话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弘时阿哥是真要上朝去了,上书房那边已经停了课业了。听说是先往礼部去了。”
大约是弘历回来说的?
反正弘昼是没提起来过这事儿的。
钮祜禄氏又笑道:“到时候六部走一遍,再一成亲,再得个爵位,那李姐姐可算是熬出来了。”
做人额娘的,不就是盼着儿子长大娶妻,成亲立业吗?若是能再看见孙子背的出生,那可就更圆满了。
年氏随口附和道:“是,李姐姐到时候大约就会松口气了。说起来,最近不曾见李姐姐如何出门走动。”
“说是天冷不愿意外出。”钮祜禄氏说道,顿了顿,又叹气:“前两天看见荣太贵妃,倒也挺可怜,一把年纪了,竟是只能困在那一点儿地方。”
耿文华和年氏就先后变了变脸色。
理智上她们是赞成钮祜禄氏的话的,因为寿安宫这些地方,确实是面积不算大,关键是还需的和许多人同住——出了著名的妃嫔之外,康熙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号的答应贵人之类,后期还有江南送来伺候的美人,甚至有一部分连位份都没有。
想想,几十口人,全住在这两三个宫殿里,那一人能分到一间屋子就算不错的了。就算荣太贵妃地位高,能独占个主殿,但同一个宫殿呢,侧殿的声音她能听不见呢?
那么多人呢,总不能要求大家全做哑巴吧?要都是哑巴,那才更……难以忍受。
住宿的地方拥挤也就算了,晚上一闭眼,谁管周围有几个人呢?但白天日子也难熬,毕竟是太妃了,这御花园呢,又是新皇的御花园,年长些的,荣太贵妃等人还好说,偶尔能来御花园转一下,可年轻貌美的……连孩子也没生过的,谁敢到御花园转一转?
这些人才是真的可怜,白天黑夜,都被困在那一间屋子里面。
但明面上,这样的话确实不能说的。说她们可怜,那是不是在指责胤禛没有照顾好这些先帝后妃?是不是在说那拉氏没有尽到晚辈的职责?
再者,倒像是耿文华他们进宫来,占据了那些太妃们原本的住处一样。
年氏就起身:“趁着天色正好,我带六阿哥去踢蹴鞠,就先走了。”
耿文华笑道:“那年妹妹慢走。”
瞧着人走远了,她直接问道:“可还要采摘梅花?我刚看见有几支开的比较好的,拿回去插瓶倒是很不错。”
放在屋子里还能多养几天。
钮祜禄氏脸色先是有些不太好看,这才问道:“是因着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耿文华就安慰她:“不用担心年贵妃会说出来,年贵妃素来淡泊,这种事情她不会乱说的。再者,你这性子我能不知道?我也不会对外说,你安心就是了。不过,今儿也就是我和年贵妃了,下次你可得多留意些了。”
钮祜禄氏脸色就有些沮丧:“我也想听你的,改一改我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可我这一遇上事儿就忍不住多说,一多说就忍不住出错……”
她也不是没改过,但这不是改不过来吗?
耿文华心里暗自腹诽,改不过来是因着没放在心上,没惹出来过事儿。若是当真有人和她计较,让她因着她这话狠狠的被罚过一次,她就能长记性了。
这世上,就没什么改不掉的坏毛病,端看你自己能不能狠得下心。
也得亏是胤禛的后院女人不算多,那拉氏也算是宅心仁厚之人,要不然啊,就钮祜禄氏这嘴巴,早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嘴上不饶人,那心狠的,还不得记恨你,想杀了你出口气吗?
她就笑道:“我教你一个法子,下次说话之前呢,你先在心里默默数三十个数字,数完了再说话。”
指不定这数数期间,人家这话题就换一轮了,你也就不用瞎掺和了。
钮祜禄氏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反正沉默了片刻,就很主动的拉着耿文华赶紧起来去采摘梅花了。
耿文华忙活半天,回去的时候就没再见着年氏了,估计是年氏已经带了六阿哥回去,她和钮祜禄氏顺路,和年氏也不顺路。
到了永寿宫,就见小格格正趴在软榻上翻看图册呢,耿文华凑过去看两眼:“名册?”
小格格笑嘻嘻的点头:“是啊,皇额娘说,那些进宫的堂姐妹们,看我喜不喜欢,我若是喜欢,就将人给接进来,我若是不喜欢,就不要。”
耿文华嘴角抽了抽,这样大的事情,轮得到她个小屁孩儿做主?
别以为这名额就是随便定的,就像是年氏说的,接人进宫是好事儿,好处大于坏处,那对于胤禛来说,这就是施恩的事儿。施恩是随便施的吗?
那不得看看这个臣子忠心不忠心,给皇上办事儿利索不利索吗?
反正她就知道,十三家的女儿是必定要进宫的,因为胤禛对十三的情谊。再一个就是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别看这两个圈禁了,但这两家自有维护势力。
再一个,将老大家的拉拔出来,那就是在分散老八的势力。将老二家供起来,那就是在对外展示自己和康熙的父子情深——康熙最偏心的儿子必然是老二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