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跪谢,而是他为求破除誓言所必须付出的沉重代价。
如果不是那一下的响指的出现,这时候的他已经死去。
“杀了顾濯。”
白皇帝的眼里没有情绪,漠然说道:“这就是你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事情。”
司主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好。”
就在这时候,他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如果王祭最后一剑是斩向陛下您,那结果会怎样?”
白皇帝平静说道:“死。”
司主闻言,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感慨,说道:“真不知道王祭死前有没有后悔过。”
“王祭不会后悔。”
白皇帝说道:“他做的一直是他想做的事情,百年前的置身事外是这样,百年后今天对我出剑也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司主沉默了会儿,说道:“这就是剑出无悔的道理吗?”
白皇帝看着他,说道:“这也是你不如他的原因。”
话里说的不只是境界,更是司主的摇摆不定。
既谋国事,亦要私仇。
身在滔滔大河的两岸来回摇摆,又怎可能有得偿所愿的可能?
像墙头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别人不在乎你的时候才能存在下去。
司主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没觉得自己比王祭了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往皇城外走去,开始准备。
准备杀死道主,又或是死在魔主的手下,了结此生。
未央宫中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响起。
皇后娘娘回来了。
残雪落在她的鬓间,宫裙盛开着血花。
她的神情却还是依旧平静,眼睛甚至有种被雨水洗过的通透意味,很是动人。
她望向白皇帝,很直接地问出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这也是无数人关心着的那个问题。
没有人能亲眼目睹那近乎神迹般的画面过后,对此漠不在乎。
“闻得钟声的世人将如何?”
听着这话,白皇帝说道:“不会怎样。”
皇后娘娘看着他,认真问道:“所以为什么道休要说陛下您最多只剩下五十年可活呢?”
白皇帝说道:“朕从来不是世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有些嘲弄,有些不屑,有些厌恶。
皇后娘娘懂了。
白皇帝说道:“夏虫不可言冰,蟪蛄不知春秋,世人又怎知为晨昏钟声而倾倒的天光究竟是何等样的事物?”
“既然不知,钟声又能待其如何?”
他说道:“无非就是少上十余年的寿元。”
皇后娘娘有些感慨,说道:“原来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白皇帝沉默片刻,说道:“这本就是一种幸福。”
皇后娘娘行至皇位身前,与白皇帝平行对视,再次行了一礼。
白皇帝说道:“你想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