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做了十五分钟的雾化,感觉嗓子的灼痛轻了一些,袁庭业去取了她的药,两个人离开门诊楼。
袁庭业打了电话,司机很快就开车到了医院门口,他拉开车后门,“上去。”
江茶坐进去,问:“去哪?”
袁庭业说:“我家”。
说完仿佛是怕她拒绝,解释说:“消防应该还在勘测着火原因,在未确定火灾是否对楼层结构造成影响之前,最好不要居住。”
江茶听后若有所思,没有立刻说话。
她的犹豫让袁庭业心头闷涩,在他几乎要松口说出‘住酒店’也可以的时候,江茶缓缓说:“但是我想回去找手机拿些东西”
袁庭业轻松的说:“我来安排。”
在去江滨府的路上,袁庭业打了几个很长的电话,江茶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想起在黑烟滚滚的着火的屋子里时心头涌出的念头,以及一个人输液时做好的决心,江茶的神思飘向远处,目光中闪过犹豫和迟疑,但很快就变得坚定。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别再犹豫了,这次她不想再挣扎了。
在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袁庭业拿着手机转头问江茶,“你想要拿什么东西?”
江茶正要说话,袁庭业便对电话里的人说:“算了,稍后发讯息给你。”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过去,“想要什么打字说。”
江茶知道他是想避免自己说话太多嗓子痛,点点头接住了手机。
打完自己的需求,她把手机还回去,车子恰好驶进江滨府的地下停车库,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袁庭业去拿手机时碰到了她的手,江茶突然收回手,将手机扣在了她和袁庭业座位的中间。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江茶看到袁庭业正望着她,眉目沉静,面容英俊。
她低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袁庭业没说话,等司机将车倒进车库,他出声让司机开另外的车离开。
司机照做,开其他的车离开后,袁庭业说:“不能先上去吗?”
她是不是觉得必须先讲清楚,划清界限,才愿意再次踏入他的领域?
车子停好后,地面的辅助灯灭了下来,车厢里重新恢复昏暗,幸好光线不太好,让袁庭业眼里的黯淡不至于太明显。
其实江茶多虑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让她感到任何不舒服和不自在。
倘若到他的领域里来,需要她这番警戒,袁庭业愿意现在就开车送她到酒店里去,替她安排好所有事宜,然后远远的离开。
外面恢复了幽暗和寂静。
江茶酝酿着想说的话,但话没说出口,心脏便疯狂跳了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乱。
袁庭业忍着闷涩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于是说:“江茶,如果你——”
他说着话,看到江茶倾身靠了过来,逼近他,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边。
袁庭业的瞳孔一缩,江茶坐起来,单膝跪到座椅的边缘,用手捧起他的脸,将唇瓣贴上去,睫毛微颤,低声命令他,“吻我。”
袁庭业的手移到她的腰后,将她往怀里按,江茶支撑的腿倒下,重心不稳,整个人坐在了袁庭业的身上,男人随即用力加深了这个主动的亲吻。
他的怀抱坚实可靠,让江茶感到一阵一阵的心悸,她的手从他的脸边滑到颈后,交迭在一起,紧紧相贴的紧实和温热压住了凌乱的心慌和挣扎,疯狂跳动的心渐渐酸疼,犹如被泡进了苦水里。
一吻结束,分开,昏暗的车厢里心跳声仿佛被急促的呼吸声完全取代了。
江茶按着他的肩膀,撑开一些距离,垂眼看他。
暗处的阴影勾勒着男人深刻的五官,他带着一种很消极的执着,哑声说:“这算什么费?”
江茶的心猛的疼了一下。
上次的吻是救援费,那这次算什么?
江茶的喉咙哽住,勉强笑了一下,垂下眼。
安静了一会儿后,她说:“火场太可怕了,温度很高,到处都是黑烟,什么也看不到,有一会儿我们被地上的东西拌摔倒不小心分开了,戴着防毒面具好像也挡不住那些浓烟,很快就感觉到呼吸困难,我听到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但是很奇怪,就是看不到火光,滚烫的黑烟扑在面罩上,我看不到也听不到,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地狱。”
“……江茶”,袁庭业收紧手。
“我当时就想,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怕死,可是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我的人生充满了遗憾,有很多事我都无能为力,但有一件,我明明能去做,却没有做。”
她坐在他的腿上,按着他的肩膀,在幽静的地下车库停放的轿车后座上犹如宣誓一般认真说:“我还没有和袁庭业约会,没有和他一起去看电影,没有在街上牵手,没有吻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