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蕊已经不止一次装病装疯骗他见面、骗他给钱了,人的耐心是有极限的。静默。好一会儿温泠明白过来,原来已经被提前剧透了吗?怪不得温廷谦兴趣缺缺的样子。忽然就不想说话了。还能说什么更有新意的台词呢?说她会死吗?温泠站在那,目光越过温廷谦的头顶,看着空调机在窗边冷风呼呼,窗台有人栽了盆落葵,开着淡紫色小花。落葵之外的天际,房屋高矮割出的锯齿天空,云,有淡紫色雾霭。温廷谦什么时候走了她都没注意。温泠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响起。程应航站在门口,好像等了很久,背着漫天余晖,目光沉沉:“聊聊吧。”温泠错身而过,没有听见。袖子牵动,是程应航拉住她。温泠觉得她回头时,眼神一定霸气侧漏,程应航松手了,没再吱一声。这一天,轮到温泠做值日,回到教室时,人都走光了。只有一个含胸驼背的高个子女生,在拖地。见温泠站在窗前久久不动,女生拖到她脚边时,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烂了,快死了。”☆、“烂了,快死了。”突兀的声音,蚊蝇一般细小却突兀的声音。温泠愣愣回头,又沿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窗台上的一盆仙人球。顶上的确烂了一大块,灰褐色蔫蔫的,好恶心。“有办法吗?”温泠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刺。植株萎烂,刺却依旧锋锐。女生:“好像……要把烂的部分切掉。”温泠从兜里摸出美工刀,将仙人球横放在窗台上对半切了。拿出纸巾擦拭美工刀,她回头看女生:“然后呢?”女生眨了眨眼睛,摇摇头,高高的个子,因含胸而显得憨憨的。温泠拧眉,笑了:“你不知道还瞎指挥?”“温泠,”班主任柳明霞站在教室门口,“你出来下。”估计是送走了温廷谦,要过来秋后算账了。说谎什么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将温廷谦那么大号的人物叫到学校里溜一圈,真是罪大恶极。温泠看了眼手里的仙人球盆栽,又看了看女生:“帮我扫一下地,下周我还你。”说话间,她望了一下教室,想起柳明霞交代过,周六家长会,必须打扫干净。女生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去吧……”周五傍晚的校园,没有晚自习,人都走光了,别样空寂。柳明霞站在走廊边上,看了眼时间,也赶着回家,又按捺着脾气等着温泠走近。那目光好像恨不能长个透视眼,看清楚她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柳明霞眉头皱得死紧,能夹死苍蝇那种,“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是啊,这种事。连提及都要用指代,避讳如此,才能立竿见影。温泠看着仙人球的切口冒出一层薄薄的汁液,语气淡淡的:“老师您有没有发现,温廷谦,温泠——我们都姓‘温’。”柳明霞目光微动,看着温泠,好像她脸上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温泠如她所愿地告诉她:“豪门秘辛您就别打听了,不然得罪人。”柳明霞:“……”温泠转身离开。柳明霞第一次这么被学生无视,忍不住就厉声喝道:“温泠!”温泠顿住脚步:“老师,您是第一次做班主任吧?”柳明霞:“不管第几次我都是你的老师!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你家长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您确定要管我的事吗?会管到底吗?您知道管到一半又收手多让人恶心吗?”温泠对着仙人球一字一句问,语调没有波澜,甚至声音都是轻的,柳明霞不自觉就停下来听她在说什么。“老师,我知道您是善良的,出于好意关心我,我很感谢。”温泠垂眸,“只是有时候‘善良和好意’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充要条件。”“请,不要再管我的事。”柳明霞急了:“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您知道我们高一的时候,为什么全校都停了暑期补习班吗?”温泠望着远处,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柳明霞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迟疑:“因为……有人举报学校补习。”“啊,”温泠轻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教育局的电话号码,我还记得。”柳明霞:“……!!!”温泠去了花鸟市场,趁着收市之前,她得找个懂花草的人问问,仙人球切了一半,然后该怎么处理。这算个伤口吧,撒点消炎药?事实证明,温泠的思路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