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程时,梁振玉和芸苓同乘一辆马车,豆花随曲芙蓉乘一辆,苏莫寒给他自己留了一辆,也不知是困了还是真着凉了,一上路,他就弃了马,钻进马车里了。
曲芙蓉坐在马车里感叹,还是乘马车舒服,自己走路那脚上经常磨出水泡不说,刮风下雨日头晒着都没个躲处。
没过一会儿,她也困了,昨儿夜里回客栈本就很晚,半夜里受了惊吓,好久没能入眠,快天亮了刚入眠,又被芸苓吵醒。这会子马车有节奏的颠簸,很快让她迷迷糊糊打起了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曲芙蓉被马车外的喧哗声吵醒,掀帘瞧瞧,马车正经过一喧闹的集市,卖馄饨的、卖风筝的、卖糕饼的,一个个摊贩从马车旁掠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穿梭来往的人群。
好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了,上一次全家人一起逛集市,围在一桌吃馄饨,还是去年中秋节前日,曲芙蓉瞧着,心里酸酸的,爹娘会在哪里?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去澄州了吗?
有拨浪鼓的声音传来,曲芙蓉心想,牵着娘的手摇着拨浪鼓的孩童多幸福,便循声瞧去。却见路边的茶水桌前,向里坐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背着一个柳条筐子,筐子上插了只拨浪鼓。
原来是个货郎,走街串巷的货郎都摇着拨浪鼓,让人一听就知道货郎来了,所以拨浪鼓又称货郎鼓。
曲芙蓉盯着那只货郎鼓,近了,又远了,心里想:要是赵家村的老货郎就好了,说不定会带来什么讯息。又一想:不可能,他怎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茶水摊渐渐甩在后面了,货郎的背影变成了侧影,曲芙蓉忽然顿住,那不是老货郎嘛?!是的,真的是他,赵家村的老货郎!
曲芙蓉连忙跳下马车,叮嘱豆花不用等她,她会再赶上去的。
曲芙蓉跑到茶水桌前,惊喜地对着老货郎喊道:“赵大爷,真的是您呀。”
老货郎面对眼前这个一身粗旧布衣、说话粗声粗气的小子,一时没认出来,疑惑地问:“你,你是?”
嗐,曲芙蓉换回本嗓,细声道:“我是曲芙蓉,曲家村的曲芙蓉啊,”又坐到他桌对面,指着自己道:“赵大爷,您仔细瞧瞧,认出来没有?”
老货郎认出曲芙蓉,激动地道:“曲姑娘,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才走到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澄州了。”
“您怎知道我要去澄州?”曲芙蓉好生奇怪。
“我,”老货郎正要细说,曲芙蓉瞧见苏莫寒从远处走过来,左右顾盼似是在寻人,忙道,“赵大爷,您先等会,过会儿再说,我先打发这个人。”
曲芙蓉走出茶摊,迎着苏莫寒走过去,方欲开口,差点忘了换过嗓音,赶紧打住,“咳咳”咳嗽了两声。唉,这个麻烦劲儿,还是得想法远离他们,自己一个人赶路。
苏莫寒神情有些焦急,见了曲芙蓉即皱眉道:“你怎么跑此处来了?都等着你赶路呢,赶紧走吧。”
曲芙蓉摸了摸自己总是随身背着的包袱,又回头瞧瞧老货郎,有了主意,正好有借口离开他们,便指着老货郎,对他道:“苏公子,我家人寻来了,我不同你们走了。”
苏莫寒颇有些意外,瞧瞧曲芙蓉,又瞧瞧那边坐着的老货郎,来回打量了两遍,沉思了一会儿方开口道:“好吧,后会有期。”
“等等,还你。”曲芙蓉叫住他,将那锭银子扔还给他。
苏莫寒顺手接了扔过来的银子,愣怔了片刻,想起什么,忙掏了一把碎银子递过来,道:“应当付你的酬劳。”
曲芙蓉大度地一挥手,道:“不用了,算我违约赔你的。”怕他再纠缠,说着就往回走。
“等一下,”苏莫寒脱口喊出。
曲芙蓉转回身来。
苏莫寒目光悠悠,欲言又止,良久方轻声道:“小七戴上花会更美。”
似是说给小七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曲芙蓉回到茶水摊,老货郎望着远去的苏莫寒,问她:“曲姑娘,这位公子是谁啊?”
曲芙蓉道:“他啊,就是路上偶遇的,小心眼,还记我仇呢。”
“不说他了,”曲芙蓉道,“赵大爷,您快说说,您怎的知晓我要去澄州?除了张三叔和张三婶,无人知道此事儿。”
老货郎道:“我就是从张三兄弟那儿打听来的。我听说曲姑娘去了澄州,就一路追你,没想到在此处追上你。”
“追我?为何又追我?”
一个“又”字方出口,曲芙蓉和老货郎同时苦笑一声。
上一次,曲芙蓉被老货郎追得差点跑绝了气,还是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