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回司混了这么久,夏夕月逐渐变成了一只沉稳内敛的好狐狸。但此时,久违地见到了饲养她多年的仙君,即便只是一片封存了记忆的残魂,她从前的本性也忍不住悄悄冒头。夏夕月逐渐狐胆包天。她心虚地左右看了看,洞里确实没有其他人。再细一感应,天道似乎也因为不熟悉“夏夕月”这个背景板的性格,而毫无反应。于是下一秒,在南弦微带疑惑的注视中,夏夕月忽然伸出手,学着南弦以前摸她的手法,揉了揉南弦的脸,稍一用力,挤出一个鬼脸。南弦:“……?”夏夕月仗着南弦看不到他自己,假装这是在做正事,一本正经地鼓励道:“活下去就是胜利,苟住!”然后没再多留,转身离开。步伐沉稳中带着一丝肇事逃逸的味道。……夏夕月身后。南弦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望了好一阵。等夏夕月走远,他的眼底,才渐渐浮现出一抹疑惑。南弦:“……”狗柱是什么?小师妹难道是看多了凡间的话本,以为“狗柱”、“狗蛋”之类,是小辈们普遍的真名,因此这么唤他,想以此表达亲近和鼓励之意?可他的小名不叫这个,这,这太不雅了……南弦不太自在地挣动了一下,很想解释。但夏夕月已经快步走远,裙裾飞扬,连一个背影都没留给他。“……”南弦望着空荡荡的地底岩穴,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罢了,小师妹今天来这,大概只是因为先前被迫刺伤了他、再加上没对掌门告发凌尘囚禁弟子的阴谋,因此而感到愧疚。如今,她又是带他寻找新功法,又是送药。那些愧疚早已赎清,今后没理由再来。至于那个被误会的小名……自然也无需澄清。“……”没错,这样才好。地底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来得太频繁,也容易被凌尘盯上。南弦闭了闭眼,很快不去多想,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下。他运转起之前强行隐藏起来的污浊灵气,打算尽快把刚才修行时沁入体内的火毒,逼到远离心脑丹田的地方。以他的天生魔体,配上合适的功法,在这种环境中借着三伏火修炼,进度一日千里。但凡事皆有利弊。三伏火中累积的火毒,会粘附在经脉当中,悄然积累——没有比“人类的经脉”更能吸引那些火毒的地方。而一旦火毒入体,数月之后,它便会彻底同化成经脉的一部分,给人带来终生的折磨,难以剥离。上一世,南弦已经因此吃足了苦头。可这一世,要想不被凌尘摆布、不让人渣师尊坑害更多人……他不得不再走一次前世的老路,否则这辈子,他恐怕只能永远待在地底,变成一具净化火脉的容器。“……”不过,能避免的东西,还是要尽量避免。这一次,南弦打算把火毒逼到不容易影响到神志的位置,尽量延缓自己被火毒侵蚀的时间,再随它们去慢慢沉淀。……南弦闭目运功,驱动着这几日炼出的丝丝灵力,搜寻着经脉中沉淀的火毒。头部——没有。心口——没有。丹田躯干——还是没有。……哪里都没有。南弦沉默片刻,重新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诧异。火毒呢?这种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而人的经脉是最吸引它的地方。可现在,那毒居然不见了。……等等。最适合它粘附的地方……是人的经脉?!南弦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惊之下倏地起身,但双膝才刚离地,便又被镣铐无情地拖拽回去。他被迫跌坐回地上,脑中却想起了刚才,用灵力在他经脉里四处乱探的小师妹。——没记错的话,夏夕月的灵根,似乎正是水土双系。而这两种灵根,不管哪个,粘附能力都远远强于他的火灵根。若是两者再混合起来……那些失踪的火毒,不会是都到了她的身上吧?这个猜想,让南弦短暂茫然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体内火毒被别人勾走”的情况。上一世,从来没人用灵力侵入过他的经脉:没人敢这么做,也没人能做到——前一百年,南弦被迫在地底修炼,除了来去匆匆的凌尘,根本见不到旁人。之后他破山而出,尽管被火毒侵染、一身伤病,但他的实力,却早已跨入了这个世界的顶尖行列。谁知现在……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眼下最可能的情况。南弦想起火毒的特性,莫名有些焦躁:尚未沉淀的火毒,会被日光激得突然爆发。也不知现在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若正好烈日当空,小师妹又一无所知地御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