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先给他打了饭,其余人早已拿好碗筷,立刻嗷嗷叫着向铁锅围拢。
贺灵朝却拒绝了:“你先吃吧。”
副将担忧地问:“你生病了吗?”
在他看来,只有生病了实在不舒服,才有可能吃不下饭。
他笑了笑:“没事,我没生病,但这会儿确实吃不下。你快吃。”
副将点点头,埋头就开始刨饭,左耳的嵌银绿松石耳坠随他的动作不住晃动。
贺灵朝看了半晌,才说:“星央,我要走了。”
那绿松石立刻就停了,星央抬起头,神色震惊,嘴里还包着饭,含糊不清地问:“将军要去哪儿?”
他赶紧把饭咽下去,说:“我能跟着将军吗?将军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有一双太过清澈的眼睛,茫然与祈求全都赤裸裸地盛在眸子里。
贺灵朝几乎不忍心说出来,他移开视线:“我要回宣京,大宣的首都,就像西凉的王帐一样。”
星央迟疑地说:“我们不能跟着去吗?”
这是一个敏锐的孩子,那怕比他大一岁,贺灵朝仍把他、他们当需要被保护的人看待。
他果决地摇头。
宣京是他的战场,但不是他们的。
星央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他又扒了一口饭,没滋没味地说:“那我等将军回来。”
贺灵朝点点头,勾出一抹浅笑说:“好。”
星央看着周围笑闹着吃饭的同袍,说:“就先不跟他们说了……将军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大早。”
“这么快。”
“嗯。”贺灵朝点头说道:“皇帝急令。走快些或许能赶上除夕。”
仙慈关年年过除夕,星央也知道这是大宣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他说:“那将军骑着卷日月走,它一定是关内外最快的马!”
他说得认真,他便诚恳地说:“好。”
“我不在,你就是老大。”贺灵朝解下绑在大腿上的小刀,交给星央:“别主动和其他营起冲突,但要是有人挑衅,能打过就打回去,打不过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星央接过小刀,重重地点头。
“有什么事你们解决不了,就去内城找军师,王约王先生,一定记住了。”
星央听他交待,颇有些伤感,低低应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娘,就是将军对他最好。而他无法回报娘亲,也无法回报将军。
贺灵朝看出他情绪低落,便换了个话题:“等会儿去跑马?”
星央又打起精神:“好!”
仙慈关两翼城墙北接业余山脉,南连错金山脉,锁着秦甘大地西出、西凉东进的唯一通道,十万大军长年在此驻守,无调令不可擅动。
两山高耸,夹道如深谷,名秦甘道,长达二十余里,最窄处不到三十丈。
大军营地自城关后的山道铺开,盘亘几座山,神仙营在最北边。
贺灵朝和星央各自牵着马,走小路绕到秦甘道上。
有夜巡的军士发现他们,看清人脸后立刻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