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参观过灵堂吗?当熟悉的人躺在花朵之中,面颊失去血色,只能竭力用化妆品填补色彩;当鲜活的笑脸变成黯淡的黑白灰,封印在线条冷硬的相框里;走在人来人往的吊唁厅,四面八方传来窃窃私语和哀哀的哭声,你侧耳细听,只觉得哪里都有噪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宛如鬼语呢喃。……虞听泉此刻面对的就是这个场景。区别在于这里的吊唁者全是纸人,纸人是不会说话的,只会顶着两坨猴子屁股似的红脸蛋凑过来吓唬你。墙上那一张张的大幅相框里,全是年轻女人的模样。站立的,行走的,坐着的,微笑的……每天早上从洗手间镜子里看见的这张脸,以不同的动作和神态,被定格在遗像里。正前方的黑白半身照片里,女人的双眸平静到近乎冷漠,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不祥的灰色火焰,凝视着道路尽头缓缓走来的生人。虞听泉与之对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她侧过脸向后看了一眼,藤蔓系在左手腕间,另一端埋没在幽深的长廊里。晃晃手腕,藤蔓被这股力道扯得发紧。用力一挣也没能把它拽过来,那边好像有人抓着它。察觉到她制造的这股力道,另一端传来类似的晃动,像是在打听她的情况。“我现在很好,能听到吧?“这边空间很宽敞,举架高,大概可以让六对搭档同时打羽毛球。”她随口描述着,却对场景里那些可怕的异象视而不见。藤蔓或许能把她的话带给蒋诚英他们,也许不会,当然这并不重要。反正她只是想气一气那个布置灵堂的二百五。噗……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熄灭了最近的两根白蜡烛。远些的烛光也随之摇曳,不安的气氛愈发浓郁。越来越符合恐怖片的发展了。暗中操控这些的家伙想让她畏惧,虞听泉不打算让他如愿。她微微叹气。事实上,她心里确实没什么触动。主要原因是遗像里的女人,那是401乔老师的模样,又不是她本人。就跟参观陌生人的追悼会一样,很难产生情绪。“你玩够了吗?“其实,你这样辛辛苦苦搭建场景,只会显得你心虚、无能、龌龊,是个不敢跟我正面接触的胆小鬼。“如果你有能力将我一击毙命,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呢?”闻言,纸人全部看向她,一道道弧线勾勒出眼眶,光滑的纸面上并没有勾画瞳孔,上下眼眶之中只有空白,乍看十分惊悚。纸人不点睛,这是行规。旧俗里认为有了眼珠子的纸人会通灵性。看见了阳间的繁华和美好,它就不愿意被烧去阴间给逝者为奴为婢了。可见古人也认可鬼的智商。而眼前这个,显然是有点匮乏的。随着纸人靠近,虞听泉嗅到纸钱焚烧时的气味,浓重到呛嗓子。哀乐响起,混杂着低沉绵密的诵经声。空气浑浊闷热,含氧量持续降低,仿佛想把她这个活人闷死在这里。她的回应是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小火苗才一亮起来,纸人像中了定身术,全都不动了!熟悉的震感从脚底传来。“我们还在公寓楼里……如果把这栋楼比作一个有生命的巨人,它应该也会怕火,对不对?”虞听泉右手端着打火机,嗓音微喘。点火也会消耗氧气,这种时候说话等于快进死亡。暗中观察她的那家伙应该在洋洋得意吧。却不想,一条缠着藤蔓的左臂猛然抬起!虞听泉动作很快,抓到一只没来得及退走的大手!在阴阳藤的加持下,她虽然看不见,指尖却能摸到那只手的轮廓——骨节粗大,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就是它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畅。“出来!”她抓住那条胳膊,一个过肩摔,隐形人猝不及防,被她摔到前方,身上还多了一排摄魂花!花朵找到最合适的土壤,汲取着隐形人的阴气,十几秒就盛开了。幽香蔓延,花朵继续扩张体积,很快就有人头大小了,从花瓣底端晕开一层血染过的淡红。花朵之下,人影显现。“果然是你。”虞听泉端详他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面孔。是那个死于车祸的林场工人,他生前遭遇不幸,在苦难中变得癫狂,连续杀死无辜的人。偏执的灵魂在他死后仍然没能解脱,还成了这个梦境世界里的不安定因素。于是,他成了电锯鬼。根据虞听泉搜集的情报,第七天,电锯鬼会实力大进。他应该是最后一个守关boss。他的人头被冯云霁等人封印在八楼,封印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因此电锯鬼的残魂时而在楼里游荡,还能附身到电锯上,控制活人的行动。上次虞听泉调开郑阿婆,破坏神龛,差点把他的脑袋当成重要道具带走。,!那天她就想解决掉电锯鬼的残魂,可惜他跑得太快。“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是藏在这里。”电锯鬼把胸前的摄魂花抓了个稀碎,分散的目光阴狠而焦躁,手中凝聚出一把裹着血污的电锯,忽然认真说:“这是我的地盘!你来了,就别想出去了!”虞听泉笑笑:“那就看看你的本事。”她脚边的地板破碎,涌出一片碧绿。天河水从袖口源源不断地流到地面,浇灌着各色灵植。被她选择的品种全是不容易被阴气影响的,在这里不但没有枯萎的意思,反而越长越高,护在她身边。纸人,遗像,乃至于棺材里那具无头尸体,都无法突破这层看似柔弱的防御。电锯鬼愈发焦躁,精神状态明显恶化。他咆哮着,把电锯用力砸在植物编织的绿茧表层,可笑的是只刨掉十几根杂草。虞听泉很:()心不狠,站不稳,黑莲花称霸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