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欲再问,便听那送亲队伍中忽的传出一声惊叫,离得太远她听不清具体,但抬轿的几人仿佛是见到什么可怕至极的妖魔一般,吓得两股战战,将那顶红色小轿丢在原地,逃了个无影无踪。
那顶喜轿就这么被他们丢弃在地上,可怜兮兮,就连轿中的新娘都被颠簸了半边身子出来。
等等,不对……
江清月拧眉看去——那从喜轿中露出的半个身体,竟是个毫无生气的木雕像。
新娘是假人?!
她心中疑窦重重,正想回头再问问那老婆婆,便见一名妇人正将其拉进屋内,口中还恶狠狠骂道:“我说了多少遍,不要看不要出来不要多嘴!你就非要惹事非要毁了我们这个家吗?还有你——”
她猛地抬眼看向江清月:“从哪来的回哪去,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该来的地方,快滚快滚!”
话闭,木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轰然关闭,隔绝一切声响。
长街上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江清月悻悻收回手,摸了摸眉尾,叹了口气。她原本还想同那婆婆打好关系,在此借住一晚,看来也是行不通。也罢,随便找个没人的破庙对付一晚得了。
此时暮色四合,夕阳透过树缝照在破庙的墙上,留下一道道黑影。风一吹,数道黑影便随风簌簌而动,瞧起来阴森可怖。空气中还传来一阵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哭声,若是一个普通人见到此景,能活活把自己吓抽过去。
但江清月胆子奇大,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系统:“你怕什么,你又没有实体,就算真的有鬼,也抓不到你。”
系统哆哆嗦嗦:【宿主,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江清月道:“我也想啊,这不是没地方去嘛,将就一晚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破庙里走,跨过门槛,迎面看见的是一座塌了半边的神像,供桌上摆着些干瘪的果子,有些还被老鼠啃了几口。
在供桌下,窝着一个黑糊糊的身影,正发出幽幽的抽泣声。
江清月按下系统的尖叫,握紧树枝充当剑,缓步朝那边走去。若是那东西暴起,她就送出一份透心凉大礼包。
可待她离近了一看,这哪里是索命鬼魂,不过是个偷偷哭泣的小孩。
那人揪着身下的蒲团垫子,泣不成声地呜咽:“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还不想死……”
小孩子的声音尖尖细细的,配上破庙里阴森的风景,的确很有诡谲的味道。
她像是哭得有些累了,缓缓坐直抹了把眼泪,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江清月,不禁吓出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见此,江清月后退两步,让余晖照到自己身上,这才道:“我是活人,别怕。你哭什么?”
那小孩愣了愣,嘴一瘪:“我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
流血?
她低头看去,果然见那小孩的衣衫上沾着一团血污。但这个位置,瞧着不像是受伤流血,倒像是……来癸水。
“你不会死,”江清月也跟着坐在另外一个蒲团上,安慰她,“这只是你成长的一份标志,代表你要成为大人了。”
小孩子嘴一瘪又要哭:“可我是男的。”
江清月:“……啊?”
费了好一阵功夫,二人才从鸡同鸭讲的状态中跳出来,江清月也从这个名叫“小米”的女孩口中,窥见了飞花镇的一丝秘密。
飞花镇,乃是一处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谷物丰收、人杰地灵、人流来往络绎不绝。
可好景不长,天降大旱,镇中竟是连着三年都未下一滴雨。
就在众人焦急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飞花镇山神庙中的神仙显灵,赐下甘霖雨露,救人民与水火之中。众人大喜,连连叩首,宰鸡杀猪供奉山神,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但这些凡俗祭品全都被山神不喜,它降下指示——每隔三年,送一名女子与他为妻,不计死活。
镇长一听,大喜:还有这等好事!
于是赶忙联合众人将这些年因大灾饿死病故的女子尸体集合起来,喜气洋洋地为女尸装扮,敲敲打打地送上山神庙,慰藉山灵。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山神的胃口却越来越大,它逐渐抬高要求——飞花镇必须一年送一名女子上山为妻,否则就降下神罚!
众人叫苦不迭——日子渐渐好起来,哪里还有那么多因故逝去的女子?
镇长看着落英缤纷、芳草鲜美、五谷丰登的飞花镇,下了一个决定——以活人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