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江清月无语的目光,谢长渊颇为自得地一撩头发,对她抛了个媚眼:“如果你真的对本公子一见倾心芳心暗许,我也不是不可以为你开个先例……唔,不如就从每天送我一束花开始?”
说着,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来,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
可他等了半晌,不仅没等到鲜花,反而听到了拔剑的声音,忙后撤几步,一展折扇将自己小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睛。
谢长渊大惊失色:“真是粗鲁!你竟舍得对我这张风流倜傥的俊脸动手?再怎么说我也是修仙界榜上有名的美男子,你没有被我的脸迷倒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对我出手??哎哎哎,离远点离远点!”
江清月颇为欣慰。她方才默念了半天清心诀都无济于事,一出剑便叫谢长渊闭上了“叭叭”个不停的嘴,看来还是武力比较管用。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吱嘎”一声响,随后一角青色衣袍进入二人视野,正是纪行云。
谢长渊一点身为长辈的风范都没有,扭头就告状:“师弟,瞧瞧你的人,竟连师伯都敢打,还有没有天理了?”
但在场三人都习惯了,甚至江清月由于过于熟知他的套路,早在纪行云进门的那一刻便将剑重新收了起来,主打一个不承认。
闻言,纪行云看向江清月:“你打他了么?”
江清月坚定摇头。
纪行云点头,又转而看向谢长渊,淡声道:“她说她没有。”
谢长渊目瞪口呆,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悠:“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人啊?不是,我才是受害者你问她做什么?我也是昆仑山派的一份子!究竟还有没有天理了?!”
纪行云仍是面容沉静,他并未接话,只是道:“你来万仞峰,所为何事?”
谢长渊一边叫着“别想转移话题”,一边将带过来的文书放在桌子上,难得正色道:“此事就发生在昆仑山派脚下,永嘉地界……”
见二人开始商量正事,大概有一会顾不上她,江清月立刻将剑一丢——太好了,不练了,她要去找人聊天放松吃零食!这些天一直被拘在万仞峰,可真是憋死她了!
待她哼着歌迈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答应给“共享零食革命小分组”的仙果,连忙转身回去拿,但她刚扶上门框,便听里面传来谢长渊哀怨的声音——“掌门师弟,不是师兄说你,瞧你偏心的那样,你怎么能有了新弟子就忘了把你拉扯大的师兄呢?”
纪行云冷静道:“当时你忙着到处弹琴吟诗,一月才回一次宗门。”
门内登时沉默一瞬,谢长渊尴尬一笑,咦道:“哈哈师弟你还记得呢?本以为你那时年纪小不记事,还想骗骗你来着。”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但江清月猜测,他大概是冷淡地摇了两下头,表示自己没忘。
她想象着纪行云的模样,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发现脸上挂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赶紧拍了拍脸,将笑意拍散。
门内的声音接着传来,又是谢长渊。他脸皮奇厚,也不气馁,接着道:“不过这样也好,斯人已逝不可重来,你便是一直沉浸在过去,也挽回不了任何东西,一百年前的事情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但话说到一半,他话音一顿,忽然骂道:“你们俩还真是一脉相承啊,君子动口不动手知不知道?把剑给我收回去!!!”
这下,不用她动手将笑意拍散,脸上便只剩一片空白。
死遁后,这是她第一次在亲近之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事。
斯人已逝不可重来……对啊,她在大众的眼中早已经死了一百年,况且那样的死法,就算想诈尸都找不到尸体。
这事实又一次被铺开摊在她面前,江清月本该已经适应,却仍是有些意外的茫然——在众人看来,“江清月”与“雁秋心”应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任谁也不会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那么……
纪行云偏心的对象,到底是谁呢?
仔细想想,自她再次拜入昆仑山派以来,这一世的纪行云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
这一世,她还能感受到纪行云的善意,大概只是因为他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可是……可是明明不管是哪一世,纪行云释放善意的对象都是她,她心里却有一丝不是滋味,像是被小虫子密密地啃咬,从内而外泛出一种难言的酸涩。
但此时直接闯进去问个明白,又不是合适之举。不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问题,更是因为不知以什么身份去问。
思索半晌,她只好先去约定的地点找“共享零食革命小分组”的成员,期望能靠着八卦闲聊将这丝异样的情绪压下掩盖。
“今天怎么来晚啦?快快快,快坐下,若是被人发现可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