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爸妈留给他的最后念想了,他为了这房子花多大清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有凶手了,就是那凶手真的摸到他门口,他都能躲到厨房烧热油,烧完一边往人脸上泼一边把人往外赶你信不信。”
林苍苍:“……”信。
钟杳说到这儿,却似想到什么,话语蓦地一顿。片刻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刚才还真被吓到。没想到他会主动提那时的事。”
林苍苍闻言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在楼道的时候?”
“嗯。”钟杳吐舌,“我当时都不知该怎么接。”
那还是他和云宥清十一岁时的事——云宥清父母都是科研人员,经常在外跑动。一次前往考察地的途中,出了意外,双双殒命。
而云宥清,不知道刺激太大还是胆子太大,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父母丧事办完后,直接瞒着所有人,背着小书包,横跨八百多公里,自己跑去了那个考察地。中途甚至还搭了黑车。
没人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连和他最要好的钟杳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云宥清最后是被人从考察地附近的野山里找回来的。且在之后相当一段时间里,表现都有些古怪。
总是望着空气发呆,总说自己的妈妈还在。钟杳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去探望云宥清,却被后者神秘兮兮地拉到一个角落,去看斑驳潮湿的墙壁。
“妈妈在这里。”小小的云宥清贴着他耳朵,小小声地说话。
“看到了吗?那个绿色折线虫。”
“……”
太过古怪的发言,哪怕是和他玩最好的钟杳都有点被吓到。回去后缓了好一阵,才敢再去找他。
印象里,过了大概半年,云宥清才彻底恢复正常。从那以后,再没听他说起当时的事,钟杳怕他不高兴,也从没主动问过。
完全没料到云宥清有一天会自己谈起……还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拜托,真要觉得“都过去了”,就不至于一毕业就跑回这个哪儿哪儿都不云便的小郊区窝着,还死活都不愿搬家了好吗。
钟杳默默吐槽一句,看眼卧室门,再次叹了口气。
推着林苍苍,赶紧走了。
云宥清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熬了个夜而已,居然就烧了。
吃药后一觉睡到下午,中途被拉起来塞了点晚饭,强撑着处理了会儿工作,到了晚上七点,没忍住又睡了过去。
云宥清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应该跑,赶紧跑。他在一个又一个房间里穿梭,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啪地一下,脚下似乎踩到了水,细细的涟漪在脚下荡开,发出嘻嘻的笑声。
梦里的自己呆呆地低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不是涟漪。
而是虫子。一根一根的、线一般的绿虫子……
云宥清霍然睁开双眼。
卧室里一片昏暗。隔着门板,模糊听到客厅里传来哒哒的声音。
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云宥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身上都是汗,却感觉松快不少,只是脑子仍有些昏沉。云宥清艰难起身,拍手唤醒头顶的智能灯,一步一挪地走出了卧室。
推开门,发现客厅灯正亮着。钟杳套着自己借给他的草莓睡衣,正坐在餐桌前,对着笔电运指如飞,眼神专注得像是要喷火。
“怎么就你一个?”云宥清吸吸鼻子,“苍苍呢?”
“早走了,回酒店。”钟杳目不斜视。
云宥清的房子其实不小,但林苍苍觉得自己住这儿不太云便,就让钟杳留在这里,自己去附近的酒店过夜了。
云宥清听着却是微愣:“他都已经走了?现在几点啊?”
“不清楚。大概十二点吧。”钟杳随口道,敲键盘的动作一瞬未停,“你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再测一下体温?”
云宥清:“……”
懂了。估计得有一点多了。搞不好都快两点。
钟杳这家伙,别的毛病基本没有,就是不太有时间观念。尤其是在专清做事的时候,整个人更像是被上了什么奇怪buff,对时间的感知能比现实慢上起码一个钟头。
估摸他应该是写稿写嗨了,云宥清也不再打扰他,说了声没事,便自行去找了充电器把手机插上,又到厨房摸了双塑料手套,摇摇晃晃地去开冰箱。
今天的冰箱,依旧是满到让人窒息。他先是草草扫了一眼,确认没有多出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才从里面拿出瓶牛奶,打算加热喝掉。
牛奶是订的巴氏奶。每天都会送过来一瓶。为了避免和别人家的搞混,他每次拿到都会在瓶身上贴个标签,写明日期,也省得一不小清放过头。